韓樂之尷尬到恨不得找個地縫兒把自己埋進去,眼睛不敢跟韓覺曉對視。
雲瑞憋笑憋得肚子疼。哈哈哈哈哈哈他就說吧,珠胎暗結,三年抱倆。韓覺曉老大不少了,是該多喝點兒壯陽藥滋補身子。
韓樂覺曉剜了雲瑞一眼,“雲瑞,想笑就彆憋著。但韓樂之還是個孩子,說話注意點兒。”
雲瑞想了想,也是。於是腹中那些過火的、隻適合男人間說的話就爛在肚子裡,到此為止。
第二天一大早,韓覺曉送韓樂之回韓氏一族。
韓樂之怕家裡人擔心,隱去一部分實情,隻說中途看見更好的島,就下船跟章涵玩兒了幾天。
範老點了點頭,“我說呢,阿鏡一直傳訊息說沒看到你,擔心你出事。”
“哥哥?”她記得沒給韓鏡說要去銀灘,是韓覺曉說的吧。
“之之,以後去哪裡要提前跟家裡人說,省得大家操心。”範老歎了一口氣,“韓氏一族僅僅一個韓覺曉,就讓我頭發白了一半。”
韓樂之饒有興趣道,“那另一半呢?”
範老沉思片刻,十分認真道,“除了韓覺曉外的所有韓氏一族之人。”
呃,十一哥,你憑一己之力扛起了韓氏一族半邊天。
“之之,去收拾一下,見一見家主。這幾天沒事兒就提前收拾東西,準備去修真聯盟。”
“好的,範老,我知道了。”
過了一段時間,修真聯盟報道,韓樂之正式成為一名修真聯盟弟子。
辦完報道手續,與章涵碰麵。章涵拿了好多東西給韓樂之,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兩個人一起排隊去領新聯盟衣服和宿舍門牌號。
韓樂之想,要是能住韓覺曉住過的房間就太幸福了。某種程度上而言,她也算跟他同睡一張床。
安排宿舍的師兄翻名單時驚訝了一下,“你也姓韓?”
“師兄,有什麼問題嗎?”
“哈哈哈哈沒。我們臨水小苑當年住了兩個韓氏一族弟子,那兩個可不得了,天天惹是生非、攪得修真聯盟不得安生。”師兄說,“你也姓韓、出自韓氏一族,沒準你們認識。”
韓樂之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他們叫什麼名字?”
“一個叫韓覺曉,另一個是韓鏡。呦,真的認識呀。”
果然是他們,韓樂之有點兒不好意思,“韓鏡是我哥哥,韓覺曉嘛,算是我遠房堂哥。”
師兄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韓樂之幾眼,嘖歎道,“你這麼乖,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像是那兩個人的妹妹。”
“會嗎?大家都說我跟阿鏡哥哥長得很像。”
“你沒懂我的意思。這麼說吧,你、韓覺曉、韓鏡總共十鬥心眼,那倆每人十鬥,你倒欠十鬥。”
韓樂之:“......”
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師兄你是在罵他們心眼兒多,還是在罵我缺心眼兒。
“韓樂之,給你們兩個安排住臨水小苑行不?”
驚喜來得太突然,韓樂之笑得眯起眼睛,“好呀好呀,謝謝師兄。”
章涵不在意這個,反正她都是回家住,宿舍在哪裡都無關緊要。
韓樂之接過鑰匙,歡歡樂樂去收拾宿舍,章涵幫她一起收拾。
韓樂之推開門,環顧四周。木門,木屋,木桌,是韓覺曉生活過七年的地方。“真好啊。就是門把手好像有點兒鬆,等會兒修一修。”
章涵撥通傳訊紙鶴給她哥,“哥,派人給臨水小苑換個門。”
“哥,腳下到處都是縫兒,之之起夜可能會絆到,鏟了地皮重鋪。”
“哥,屋子也不寬敞,要不拆了重建吧,之之會住得舒適一些。”
韓樂之感歎家大業大就是不一樣,出手真闊綽,但不能叫她這麼胡來。勸了半天,好說歹說才勸住看臨水小築哪兒哪兒都不順眼的章涵。
章涵勉為其難收手,“好嘛,不動就不動。臨水小苑是你在住,你的想法最重要。”
修真聯盟共有七座峰,劍峰、術峰、咒峰、法峰、符峰、陣峰、藥峰。弟子在宗學已經有了修真基礎,知曉自己在哪條路上能走得更長久,入了修真聯盟後直接進適合自己的峰去修習。
白胞是選擇性修習課程,畢竟隻有極少數人想去、同時也有那個能力擔任白道士。
“之之,你選了哪個峰?劍峰、陣峰還是術峰?”章涵覺得自己在白問,“你門門拿第一,選哪個都大差不離。”
韓樂之指腹撥弄了一下傳訊紙鶴,“藥峰。”
她深思熟慮之後,選擇了藥峰。藥物與白胞結合,會產生無限可能。而每一個可能,都是她與韓覺曉交談的機會。
章涵有點兒意外,韓樂之最擅長的是陣法,“藥峰?藥峰挺不錯的。我問我哥了,藥峰和白胞兩個單拎出來都是雞肋,但是加一塊兒,那就是爆炸性的強大。”
已經做好準備當大夫的韓樂之十分震驚,“真的?我第一次聽說。”
章涵滔滔不絕地說著藥峰和白胞的搭配,越說越興奮。真的,要不是她對白胞實在無感,她一定棄陣從藥。
韓樂之認真聽,偶爾會問幾個問題。韓氏一族弟子都不怎麼喜歡提白胞,她在這方麵的訊息幾乎是一片空白。
兩個人一直聊到深夜,然後意猶未儘地去休息。
韓樂之在修真聯盟待了十天,學習漸漸步入正軌。
每天早起去藥峰上課,中午凝神打坐修煉靈力,晚上沒事兒就跟修真聯盟弟子們聊一聊天,或者跟章涵聚一聚。
白胞作為選修課,上課時間是不定的,因為沒人知道哪個白道士哪個時間段內有空。對,白道士是白胞課教師。
好在它會提前一天通知,韓樂之就抓緊時間,預習一下白胞學習內容。
今天有一節白胞課,韓樂之提前一炷香到,在座位上擺好筆記本和毛筆。
授課老師是個女子,她講課時,你能清楚地看見她上挑的笑眉、勾起的唇角,可當你要細看五官,你會發現她的臉仿佛被拿毛筆塗黑,根本看不真切。她的臉上應當是施了某種隱蔽類術法。
授課老師身形纖穠合度,裙子開了一條縫,行走間雪白的大腿根部若隱若現。指尖夾一根煙杆子,她抽煙吐霧,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嫵媚風流。
韓樂之覺得授課老師有點兒像一個人,沉船灣葛夫人。
壓低聲音問身旁的人,“你也看不清授課老師的臉吧了。那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授課老師被心懷不軌的人替換了,而我們渾然不覺。假授課老師反手就把我們給拐上黑船,拉出去遠遠地賣掉。”
身旁的奚明,“......有病吧你。我家姐姐就是這老師教的。”
韓樂之:“......”
坐直身子。說話就說話,罵人做什麼。
授課老師提筆在黑板上寫下課程題目——“白胞的處理方式”。
白胞的處理方式隻有一個,燃燒出藍紫色火焰進行破壞。能來這個選修課的,要麼家裡有點兒相關背景,要麼生活上沾點兒違禁品。他們平時沒少處理這玩意兒。
所以教室裡的修真聯盟弟子們都興致缺缺,有些直接起身離開。
授課老師依舊笑眯眯,也不惱,“雖然培養條件苛刻,但白胞確實是地裡長出來的。地裡能長,就意味著它可以量產。世上能量產的東西無一例外都很廉價,包括在座的諸位。”
“但白胞是一個例外,原因在於它效果的多樣性。”
“舉一個例子。”授課老師手心躺了一個白胞,煙杆子扣上去,絲絲縷縷淺黃色的煙霧飄散開來。
這是......佛手煙?!
韓樂之立即試著調動全身靈力,不行,被封死了。
“為了便於大家觀察,我加了淺黃色色粉。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根本無法調用靈力,完全淪落成普通人。白胞能放出使修士靈力無效化的煙。”
四周修真聯盟弟子都是各個宗學中的佼佼者,試了一下,臉上既驚又歎。驚的是在毫無防備就中招了,歎的是白胞竟然有這種神奇的能為。
但課堂內容是不是有點兒偏,這好像不是教怎麼破壞白胞?
“再舉一個例子。”授課老師雪白指尖冒出一點燭火,燭火點燃白胞,偶爾冒出“劈啪”的燃燒聲。
歸墟宗弟子這次有了準備,各個凝神屏息,下意識運靈防備,包括韓樂之。
但幾乎在一瞬間破防,韓樂之頭腦發黑、眼皮子灌了鉛一樣沉重,手腳脫力,整個人不受控製趴在桌子上。
失去意識前,聽到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人趴在桌子上、倒在地上的聲音。
再次清醒是一個時辰之後。
授課老師翹著二郎腿坐在講桌上,指間夾著煙杆子,在抽煙。
“醒了?封靈,沉睡......有多少種處理方式,就能使白胞產生多少種效果。世上記錄在冊白胞用法有一百二十一種,而這個數字是五年以前的統計結果。”
“順便一提,在戰場上,彆說睡一個時辰,哪怕失去意識半柱香,都夠你死無數次。”
“破壞白胞是最下等的處理方式,你們要學的,是如何精準使用它。好了,下課。”
不同於之前枯燥的理論課程,這一節課,上得所有人背後直冒冷汗,頭皮發麻,離開課堂的時候一個個臉黑得不行。
授課老師留了作業,作業會發到傳訊紙鶴上,在下次上課前通過傳訊紙鶴提交。
韓樂之認真做完筆記,收拾好書袋,離開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課說授課老師壞話,她被授課老師針對了。
事情是這樣子的。
她寫作業,作業超級難,絞儘腦汁都沒思路,根本無從下筆。
她就去找一起上課的修真聯盟弟子們討論,結果發現他們是一套作業,她是另一套完全不同的題目。
第二次上課。
授課老師笑眯眯道:“不愧是各宗學出來的頂尖人才,作業都是滿分,除了一個叫韓樂之的弟子。韓樂之,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交白卷嗎?”
教室修真聯盟弟子皆看向她。
“老師給我的作業跟大家的不一樣,很難,我不會。”
“哪裡難?我看看。這裡嗎,你這樣寫。”授課老師款步而來,停在韓樂之桌前,提筆寫上答案,輕飄飄來了一句,“彆把你的蠢說得理直氣壯。”
授課老師繼續講課。
韓樂之臉通紅。不管題目簡單還是難,她確實沒做出來。
晚上韓樂之沒出門,坐在桌前,對照著授課老師的答案,將題目重新逐字逐句梳理,做好標注後又做了一遍。
做第三遍時,腦子裡有點兒思路。
做第九遍時,她已經能很流暢地寫出答題過程。
她打開今天白胞課的作業,比上一次更難。起身取一顆芝麻酥糖,剝開紙張送進嘴裡,喝一口水,回到座位上認真完成。
一段時間後。
授課老師批改最新日期作業,手指在青光界麵上劃,熟練地寫“甲”。
噫,剛才過去那個好像是韓樂之的作業,她還批了一個“甲”。
重新調出上一份作業,待看清楚上麵的答案後,授課老師臉上的漫不經心轉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