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兩個杯子走到她身側,將那杯較少的杯子遞給了她。觸到她冰涼的身體,繼而拿起身邊的一條絨毯披在了她身上,又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她淺淺笑著,碰了碰他的杯子,便抿下一口。
他挑了挑眉,試探著問:“到底怎麼了,剛才接了誰的電話?”
“不重要,不想說,你也彆問。”她的目光忽然凝固住,眼眸低垂,黯淡無神,接著將手中的酒再次一飲而儘。
“好,我暫時不問,那酒也不喝了,好嗎?”
她喝得又猛又快,他著實擔心,輕輕奪下她手中的酒杯,幫她裹緊身上的絨毯,又往她身前靠了靠,是她稍微一歪腦袋就能靠上他肩膀的距離。
他的語氣溫柔又親昵:“如果你想睡,就靠著我,我會...”
“我不想睡...”她輕聲喝止,側頭對上他的眼睛,又故意靠近一步。看著他滿臉惘然,她繼續靠近:“我就想讓你陪著我...”
兩人的臉龐又一次近在咫尺,近到他隻能看到她繾綣的眼神。不同的是,這次是真的隻有他們二人,不會再出現任何突發狀況和第三個人的打擾。
他伸手攬過她:“檸檸,我不走。”
“可我還是想再喝點酒。”
“這個絕對不行。”
她垂下腦袋,靠在他肩頭,吸了吸鼻子:“那你以前呢?你不也喝醉過,你那次喝的比我還多,最後摔破了頭,還是我去幫你處理了傷口...”
他的視線停駐,低頭凝視她好半晌,些許愕然:“是那次...從KTV回去以後嗎?”
“是啊,你睡著了,給你處理傷口你都沒醒,我陪了你好一會兒...”
一句話,仿佛一滴凝固的水,叮咚一聲,墜入心井。他就那樣呆怔住了好幾秒。
他把唇貼在他的額頭上,輕輕說:“可我怎麼都不知道,吳赫也沒告訴我...”
“我讓他彆說的...”她抬起頭,睫毛輕顫:“鋒哥,那天你難過嗎?”
一句久違的稱呼,一個痛擊他五臟六腑的疑問,讓他無法不迷亂心智。他側過身,雙手抱住了她,開口的聲音是酒精熏染的磁性和靜水流深的清冽。
“不止那天,失去你的每一天,我都在痛苦。我每天都很想你,甚至不敢閉眼睛,因為一閉眼,滿腦子都是你。”
這份愛已經足夠深重,深到在他們過往記憶的任何一節篇章中都有跡可循。原來在可以通向內心深處的所有地方,他們都曾為對方留下過無數道門。可那些年的他們,都偏執地為自己立起頑固的高牆,致使他們誰都不願去推開那扇門。
但他們現在明白了,世上之所以有高牆的存在,就是為了被推倒。而這一切,唯有勇敢而真誠地麵對自己內心的人方可做到。
醉意更濃,空氣裡都是回憶的氣息。彼此對視良久,她瞳眸間浮蕩起隱隱濕漉的流光,溫熱的呼吸直勾勾地噴灑在他的鼻尖。
在他戰戰兢兢地克製著自己,依舊在負隅頑抗時,她隻微微往前伸了伸腦袋,便吻住了他。
她竟然主動,吻了他。
一切來得實在猝不及防,雖然他也無數次設想過他們之間的第二個吻,可他從來未曾想過,這個吻,竟然是她主動。
被她吻住的瞬間,他滿身一陣劇烈的酥麻,手上的酒杯也猛然滑落在地。刺耳的聲響讓兩人都回過神,他們低頭看著地上的酒杯,沒有摔碎但是裂了幾條縫。
她笑出了聲,抬眼調皮地看著他訝異的樣子:“呀,裂了。”
她啞聲說著,很快將視線轉回他的臉,手指摩挲一番他的唇,逗趣地看了看他眼中的疑惑,又緩緩傾頭吻了上去,雙手還勾上了他的脖頸。
程啟鋒此時的腦袋是混沌的,四肢是僵硬的,他能感受到的隻是自己雙唇之上一片軟柔的觸感,甚至他還在想她今晚到底怎麼了。
他的拳頭慢慢緊握,太陽穴被自己繃得生疼。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驚慌失措過,他不知是該清醒地推開懷裡的人,還是該無條件縱容自己和她所有的瘋狂。
他們舌尖的每一次碰觸都在輕而易舉地撩撥著他。很快,他僅存的理智便被她的柔情所瓦解,他懸在半空的手在經過一番掙紮後,還是緊緊摟住了她的腰,也開始回應她的吻。
但他的回應卻又輕又細,帶著心疼、憐惜,甚至是從頭到腳的惴惴不安,完全不同於他當年搶走她初吻時那般不容拒絕、不可抵擋的攻勢。
許久,她緩慢離開他的唇,波光流轉,眼神迷幻。
她垂眸看著他上下不斷滾動的喉結,輕扯了下嘴角,伸出手開始十分靈巧地解開他襯衣上的扣子。
就這一瞬,他的心臟差點就停止了跳動,渾身已經燥熱萬分,每一個毛孔被她若隱若現的碰觸點燃,卻還是保留了最後的一點理智拉住了她的手:“檸檸,你...你這是?”
“有問題嗎?你說了,你沒有猶豫,更沒有變過...”
她抬眸看他,一絲不明深意的笑意,夾雜著幾分邪魅:“在KTV那次是你忘乎所以,這次也該允許我任性一回了。”
(這裡不會寫......
十指相握間她指尖硬物的觸感,讓他頓時滯愣在空氣裡。全身仿佛被人點住了關鍵穴位,再不能動彈。
他的視線這才被迫落在了她左手中指的那枚熟悉的戒指上——那是她和韓駿的定情戒指,她仍然沒有摘下。
小小的戒環光芒直射,在暖色的燈光襯托下顯得格外刺眼醒目,甚至透著冰冷無情的殺傷力,惹得他雙眼發痛,也讓他的心疼到蝕骨。
他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埋下了頭,不斷喘息著平複剛才所有的混亂。
她未明所以,環抱他的雙手並未鬆開,摸了摸他的後腦:“你怎麼了?”
最後的自製力終究是在看到戒指後起了作用。
“檸檸,對不起,對不起...”他的聲音沙啞,還帶著一點凝噎。
她湊在他耳邊,同樣是喘息後乾澀的聲線:“彆說對不起,你到底怎麼了?”
“我們...我們現在還不能這樣...”
他撐起身子望向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看,眼眸裡掠過一絲戾氣,仿佛心中陡然升起的希望又被他親手澆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