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玥檸感覺自己的心弦一陣顫動，他的吻還是那麼溫柔，溫柔得像酒，讓她忍不住沉醉又沉淪。她的雙手重新繞上他的脖頸，極為配合地抬頭攀附，縱容自己再次融化在他的口舌之中。
空氣裡滿是彼此帶著酒精的香氣，他們不遺餘力地品嘗著來自對方殘留的醉意。
半晌，他短暫地鬆開唇瓣，帶著輕微試探之意，伸手緩慢解開了她的浴袍腰帶。
她並未抗拒，但當他的雙手在她裡麵的那件黑色吊帶之間自然地找到縫隙探入並來回遊離時，他卻明顯感受到了她的身體一僵，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也不自覺地捏緊了半分。
再去觀察她的表情，雙眼緊閉，眉頭微蹙，一動不動地等待他的下一步。
如此猶疑不安的樣子，他不禁愣怔了幾秒。
在他的意識裡，她或許不該有這樣的反應。緊張的應該是他，而她應該很自然才對。
因此這個觀點很快就被他排除。
他開始思慮起其他方麵，越想越心虛，並開始反思自己這段時間是不是表現得過於渴望，過於急切地想要更進一步，太過直白地跟她表達自己想要真正得到她，從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她在他心裡沒變，永遠是那隻翱翔在天空中的美麗的鳥，而他則是那個膽小笨拙的獵手，他隻敢遠遠注視她，生怕莽撞的靠近會驚擾她。
毫無懸念，他又認輸了。
纏綿的吻慢慢停住，程啟鋒的喉結不安地滾動了數次，手也在那一刻微不可察地縮了縮，膽怯地正視著她。
“你怎麼了？”感受到他的異樣，她睜眼審視著他，柔聲詢問。
“檸檸，對...對不起。”
“好端端的，乾嘛說這個？”
“這段時間，可能是我太衝動了，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自私...”他心有餘悸地開口，報以羞愧的笑，“我不勉強你，絕對不會。如果...如果你還不想，或是我哪裡做的不對讓你不開心了，你彆往心裡去，好嗎？”
“......”
張玥檸愣愣眨眼，一時沒明白他話中的酸澀從何而來，他為什麼會突然猶豫、擔心，還有什麼自私，什麼勉強，又談何不願意？這人的想法可真奇怪。
用了片刻的時間來緩衝，她才逐漸想明白。
到底是自己的害羞和緊張太過明顯，以致於都讓他產生了誤會。
想到這裡，出其不意地，她被他的憨相逗樂，居然輕輕笑了。
“你彆笑啊，我...我是說認真的。”看見她不明所以的笑他愈加束手無策，心在那一瞬撲通撲通跳得更快了。
她並不打算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什麼，他此刻眼裡的關切、嗬護，甚至是比她還要緊張到無所適從的樣子，都讓她心中一暖，心理防線反倒被頃刻瓦解。
張玥檸眸光微動，歪著腦袋，往他身前又湊近了些，隨後她抬手捧住他的臉，輕柔又緩慢，用指尖去撥弄他剛洗完還尚且蓬鬆的碎發，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笨蛋。”
似乎被什麼震懾住，程啟鋒感覺身體動彈不得，隻呆頭呆腦地回應：“啊，怎麼...”
“哦對，是不是沒有‘小雨衣’？”她忽然又搶下話頭，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他擰眉思忖，迷惑不解，“嗯？小雨衣是什麼？”
她垂下眼皮，很甜地笑了一下，“呃...安全套。”
“啊？原來...原來是這個啊...為什麼叫這名？”
“我也不知道，是嘉瑋告訴我的。”
“彆說，她這個彆稱還挺形象啊，”他點點頭，咧嘴笑開來，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說：“其實...其實是有的...”
張玥檸狐疑地昂起頭，“你提前買了？”
“嗯...嗯...你...你聽我跟你說啊，”程啟鋒嘴笨起來，老實地笑著，說話支支吾吾，“剛剛...剛剛你洗澡的時候，我...我打開床頭櫃抽屜看了看，發現...發現酒店有準備...準備了兩隻...”
“哦？酒店還這麼貼心呢。”她意味深長地應道，“還有呢？”
看她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瞞不過她。程啟鋒忽然有種大型社死現場的感覺，但也隻能如實交代：“我...我自己也確實買...買了...”
她沒說話，仍然抿唇笑著看他，他又忙不迭開口解釋，語氣頗為誠懇，“檸檸，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就是覺得要有所準備...就算這回你不答應也...也沒關係，我會繼續等你的，我很有耐心...”
接下去的話被她又一次貼上來的雙唇封住了，話音悄然而止。
不再是剛剛那樣淺嘗輒止的輕吻，她現在是在重重地嗜咬著他，似乎不再給他留有任何說話的空間。
他心亂如麻，卻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撩撥得更加燥熱，很快便迎上去，掌心壓住她的腦袋，更加火熱又霸道地回應她，腦子裡全部的顧慮也瞬間被丟去了九霄雲外。
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一隻野獸，當某些情緒被點燃，獵手也願意奮不顧身地去冒險一次。
那顆沉甸甸的心就此成了棉花，軟軟柔柔地沉落。
這一次她無比主動，於是他也更加大膽，彼此卸下的浴袍全都毫無章法地丟在了地毯上，緊接著他伸手摸索著牆壁，關了房間裡所有的燈光，利落地橫抱起她將人放在了床上。
房間徹底陷入黑暗，隻有深夜的星光與霓虹朦朧撒入。
這時候的他們停下來，再次彼此對望。
“檸檸...”
深吸一口氣，程啟鋒的聲音暗啞而渾厚，卻在顫聲叫了她的名字後，整個人徹底失語。他捧著眼前這張自己多年來日思夜想的麵容，目光宛如畫筆，在她臉上輕輕描摹。
張玥檸也看著他，還是沉默，睫毛微微跳動，彎了彎唇角。
兩人對視的目光如同正午陽光一般刺眼灼熱。她看得懂他眼裡的深情，溫柔地握住了他撫著自己臉頰的手，雙眼迷離又魅惑。
那是個願意把自己交給他的姿態，無聲卻肯定。
再多的冷靜也澆不滅臉上的那片火燒，她的臉與房間裡縹緲的光線交相輝映，紅成了燦爛的赤霞。
十年的愛意與思念，今夜，儘在不言中。
這一定會是浪漫美好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