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快了。”簡單答著，張玥檸就轉臉握住鼠標繼續盯住了屏幕。

“那你記得把牛奶喝了。”拍了拍她的頭，程啟鋒轉身進了臥室。

待他關上門，張玥檸長籲了口氣，將手指插進發間來回撥弄。胸口仍像塞了塊棉花似的難受得緊，可前因後果卻又無法與程啟鋒言說。

時間已經很晚，為了抓緊完成剩下的部分，張玥檸喝完牛奶，抻臂伸了個懶腰，坐姿做了簡單調整，又伸手輕拍著雙頰，努力讓自己聚集精神。

視線重回電腦上，但沒過多久，她就覺得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眼皮發澀，緊跟著打了個哈欠，肩頸也有些酸痛，大腦好像又不轉了。

人就是這樣，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可以什麼都不想，可思路一旦被截停，周遭陷入靜寂，煩心事便會見縫插針地往心裡鑽。

白色的屏幕上，不斷跳動的鼠標光標閃得她眼睛迷糊，在意識到自己徹底寫不下去的時候，張玥檸這才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僅剩的一點收尾內容她打算明天在飛機上完成。

洗完澡，關了客廳的燈，走進臥室前張玥檸特地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午夜十二點。

靜悄悄推開臥室的門掃了一眼，程啟鋒似乎已經睡著，她不想驚擾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掀開了一角被子。

結果她剛一躺下，程啟鋒就翻了個身，以極快的速度靠了過去。

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四處摸索著，光滑的綢麵吊帶睡裙，撫上去有些涼，卻無形中撩得他心熱。

“我以為你睡著了呢。”張玥檸呢喃著，聲音有些無力。

“你不來我能睡著嘛？”

說話的同時，程啟鋒就興奮地壓了上來，一邊吻她，一邊熟稔地扯下了她睡衣的肩帶...

感受著唇齒間及身體上的柔軟和濕熱，張玥檸任由他動作，半天沒給予回應。

準確來說，是腦中的心煩意亂致使她的身體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置身事外的狀態過於明顯，和平常完全不同，程啟鋒雙手撐住身體，借著窗外一點點夜色，奇怪又關切地看著她，“怎麼了？”

“沒事啊。”張玥檸笑了笑，矢口否認。

他低下頭，與她的鼻尖相觸，緊張地笑著，“該不會...又碰上你的生理期了吧？我記得應該還有幾天啊。”

“對呀，沒到日子呢...”就算自己沒心情，也不想掃了他的興致，她隨即主動摁下他的頭示意繼續，也嘗試讓自己找回一點狀態配合他。

“那我覺得，可能是我還不夠努力...”說完，程啟鋒就吻在了她最敏感的耳垂和後頸部位，將她的雙臂高舉過頭頂，掠奪的姿態猶如冷鋒過境...

可是沒用，當前這種事態脫離掌控的感覺讓張玥檸感到害怕，爸爸今晚的電話也成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為難、煎熬、愧疚，太多情緒積壓在她心裡，一時間翻江倒海。

她潛意識中緊鎖的眉頭和痛苦緊閉的雙眼，終究還是被程啟鋒察覺異樣。他一個抬頭，見她心猿意馬，再往下探究一番發現她的身體行為也很反常。

“檸檸，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想嗎？”他實在不明就裡。

事實情況，張玥檸對他說不出口，也不願他知道。此時的她躲閃著看他的眼睛，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孤薄又脆弱。

“對不起，我今晚可能...狀態不好，要不...要不下次？”

程啟鋒不禁納悶，晚上剛回到家那會還是正常的，她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他的手僵住，尷尬地緩緩挪開，“為什麼，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應該就是太累了...”張玥檸圈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淺吻了下以示安慰，“不早了，明天我還要起早收拾行李趕飛機，我們今晚早點睡好不好？”

“......”被她的話噎住，程啟鋒的神情凝滯幾秒，之後就從她身上下來直接翻身到了床的另一側，與她相隔很遠，背對著她，“那就睡吧。”

她愣了一瞬，把睡衣從身下拉起來重新穿好，還是挪了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生氣了？”

“沒有。”他語氣冷淡。

難得的二人世界，他今天又等了她好幾個小時，知道他多少有點小情緒，張玥檸心裡也過意不去。

她拉住他的胳膊，試圖將他轉過身來麵對自己，“那你轉過來嘛。”

他的身子卻紋絲不動，“快睡吧，我也困了。”

張玥檸心裡很不是滋味，沉默半天還是沒忍住，“我是真的狀態不好，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分明是一句半撒嬌的話，卻被她不禁帶著自己本身焦慮的情緒說出口，語氣變得很不一樣，自然也起到了反作用。

“檸檸，你說這話什麼意思？”程啟鋒轉過身，動作有些重，朝她皺緊眉頭，“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定要勉強你，或者你認為我今晚跟你一起回來，等你到現在就是為了那麼點事？”

“不是嗎？”他不自覺提高的語氣更讓她崩潰，大腦一片混亂的她想也沒想就這麼耿直地答了出來。

黑暗裡，程啟鋒側臉看著她，滿臉不可置信，“我們是什麼關係，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那你又是什麼態度？”她也和他對視，聲音滿是委屈，“我和你解釋了，也哄你了，你至於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和我鬨脾氣嗎？”

注視她很久，沉寂的夜色倒映在她的眼底，為她本就不夠明朗的神色又添上一抹迷離，但他卻仍把她眼中異於平常的東西看得清楚。再細細體味她剛才的行為和語氣，程啟鋒似乎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清究竟是哪裡不對。

他的語氣軟下來，突然變得急切，“你是不是真有什麼事？”

張玥檸轉了個身，平躺對著天花板，不答他的話。

大部分時候，她的沉默要麼代表逃避，要麼代表默認。若是連這一點程啟鋒都看不懂，那他就白認識她這麼多年了。

直覺告訴他，此刻張玥檸的情況應該是後一種。

“檸檸！”他朝她挪了過去，半撐著身體在她視線上方看著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告訴我不行嗎？”

“什麼事都沒有，”還是否認，張玥檸抬手將自己的雙眼擋住，百般遮蓋眼中起落的情緒，語氣低沉晦澀，“我就是累了，今晚的工作也沒能完成，明天上了飛機還得繼續...”

“快睡吧。”匆忙躲開他的注視，她側過身去，一股腦兒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裡，整個人也在其中蜷縮成一團。

這是她在沒有安全感時慣有的姿態。

程啟鋒看出來了，可哪怕心中疑竇橫生，看著她拒絕溝通的樣子，他也沒再靠近她追問。

理智還在，他沒有負氣離開，而是同樣背對她躺到了另一側，不斷深呼吸平複自己腹間的欲|火，安靜閉上了眼...

這個不同尋常的漫漫長夜，他們第一次沒有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