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酣暢淋漓中包含了程啟鋒心裡的太多情愫。
有他長達一個月的茫然無措,有他被她冷落的鬱鬱寡歡,有他日日夜夜被刻骨思念折磨到體無完膚的痛苦,也有撥雲見日與塵埃落定的希冀。
他磨著後槽牙,貪戀地聞著她頭發上迷人的香氣,狂躁地占有著她的全部,幾乎要吃了她。
而他身下的女人也根本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美,渾身雪白中透粉,在夜色下泛著盈盈的光,臉上狐狸一樣的妝容在纏綿中媚起來更是要人的命。
兩具身體毫無縫隙地緊貼著,程啟鋒俯視著這張臉,感受著這一刻,一邊暗罵自己是被美色蠱惑的禽丨獸,一邊渾身的熱血還在加速翻騰。
她越是柔軟,他越是僵硬。
什麼都顧不上,今晚也注定溫柔不了。
“我感覺自己遲早得死你身上...”一整個人實打實地鑽在她身體裡,貼在她耳邊,程啟鋒橫行無忌的聲音又抖又啞。
他認了,就算要他的命他都認了。
今晚這個男人比酒烈,張玥檸腦子裡早已一片混亂,思維斷片兒得比喝醉酒還厲害,她的發絲、額頭和手心全都被汗浸濕,雙手緊抓著他的肩胛骨,身體也因為有輕微痛感而在不由自主地緩緩向上縮。
可程啟鋒卻還在把她直往回壓。
他沒再像以往那樣心生憐惜地慢下去或停下來,她當下的反應反倒會激發他強烈的征服欲,讓他越發口乾舌燥,在情丨欲橫流中更加喪失自己。
見她發絲淩亂地在自己眼前楚楚可憐的樣子,程啟鋒暗黑的眼底終是露出了“複仇”之後的滿足神色。
他就是想弄疼她想收拾她,他要讓她知道,隻有自己才能這麼欺負她。
也想將她狠狠撕碎、燒化、澆溶,直到與自己合為一體。
直到他們再也不能輕易被分開。
因為她是他的,永遠是他的,隻能是他的。
被引領著帶入一個又一個魔幻世界,張玥檸任他沉重又壓抑的呼吸響在自己的耳邊和頭頂,還有他口中迷糊地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
因為她的配合,程啟鋒也愈加釋放天性,變得病態、瘋狂又大膽。
就連情到深處的混話他都可以一句不重樣。
在今夜,他們多了很多從前從未有過的新的嘗試,他解鎖了各種各樣的她。
也想收集每一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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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我往的博弈後,屋內靜得落針可聞。
張玥檸平躺看著天花板愣神,一副沒魂兒的樣子,程啟鋒側著身體,用手撫著她發燙的臉頰,眼神不自覺跟著光暈定在她身上被自己劃過重點的地方。
她的脖頸間有各種縱橫交錯的吻痕和深淺不一、程度不等的淤色,她盈白細膩的皮膚上已然處處是被他啃咬過的淤紫。
還有...他們的身下都壓著亂了一片的床單。
“檸...”程啟鋒正想將她拉到懷裡,張玥檸卻沒敢與他對視,拉著被角,迅速側到了另一邊,背對著他。
翻江倒海時,她成熟嫵媚、風情萬種,渾身的每個細胞感官都在與他接觸的瞬間變成星星之火,皆可燎原。
可忘情過後,她還是會害羞、會臉紅,原先與他唇槍舌劍的那股子嘴硬的氣勢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身上的紅暈久久都未消退,臉上也是無措又拘謹的神情,張玥檸又變回了那隻軟萌的小貓,這份柔軟一直軟到程啟鋒心裡,連帶著心房都要融化掉。
握住她的肩膀,他湊了過去,張玥檸卻垂下腦袋,往床沿邊上挪了又挪,很快把一隻腳從被子裡邁了出去,“我...我去洗澡...”
程啟鋒從身後拉住她抱著,手又不安分地握在了她胸前,“嗯,那我抱你去,我們一起。”
輕輕將他推開,張玥檸一邊起身,一邊甕聲道:“不要,我先去...”
地毯上一片狼藉,她隨手撿起了他的襯衫快速擋住腿下風光,之後就快步跑進了浴室。
看她在自己麵前仍是慌裡慌張的羞怯模樣,程啟鋒暗自笑了笑,起身坐在床邊做著事後的處理。
修長的手指熟練地給套打了個結丟進垃圾桶裡,點了根煙,他又掀開被子看了看,身下的床單皺巴巴的,還有他們留下的星星點點的水痕印記,昭示著剛才激烈的翻雲覆雨。
程啟鋒再次露出心滿意足的笑,隻有這樣握在手心裡的東西才算是真正的擁有。
從這一刻起,那種抓不住的、惴惴不安的感覺,他都不想再體會。
二十多分鐘過去,浴室裡的水流聲仍在嘩啦啦地響個不停。
兩人以往每回在一起,張玥檸洗澡時門從來不上鎖,但程啟鋒也從沒有一次像個登徒子一樣貿然開門闖進去。
但這一回,這水聲卻弄得他抓心撓肺,剛才纏綿的畫麵以及想要解鎖更多方式的想法同一時間湧入腦海,以致他體內的邪火再次莫名被挑起。
一支煙抽完,他走了過去,敲了敲浴室的門,沒等張玥檸出聲他就將門推開,又徑直進了淋浴房。
見他進來,張玥檸還是怯怯地沒敢看他,緩緩背過了身去,軟綿綿的聲線混在水流間,“我馬上就好了...”
“躲什麼?”程啟鋒湊上前,從背後環住她的腰,濕身貼合,“你還有什麼地方是我沒看過的?”
將嘴唇覆在她的耳垂上,他沙啞的聲音夾雜著蠱惑,“再來一次吧,我還想要你。”
耳朵一下又燒了起來,張玥檸微微閉起眼,深吸一口氣,喉嚨帶著微顫,“那...那我們出去...”
“不,就在這...”
程啟鋒將她的身體轉過來,與她額頭相抵,捏上她的下巴,手指在她唇上揉撚,接著就慢慢地含住了她的唇。
水從花灑裡流出來落在兩人身上,又順著溫熱的皮膚滑下去...
張玥檸抱著他的脖子,將五指伸進他濕漉漉的頭發裡揉了又揉,由他一股腦兒地將尼古丁的氣息過渡給自己,再在自己身上放肆地發狠。
不夠,怎麼都不夠。
氤氳的水汽裡,從淋浴房再到洗手台,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張玥檸身上全是魚水之歡的痕跡,渾身骨頭也快被拆得散架了,卻依舊謹記著不能出聲。
“程啟鋒...”她的身體向後微仰,雙手乖乖地撐在大理石麵上,睫毛撲簌簌地垂下來,嗚嗚咽咽地對他說,“輕一些好不好?”
孱弱的氣音鑽進程啟鋒的耳朵裡,羽毛一樣輕輕地撓,撓得他心更癢。
頻率沒有放緩,他反而貼得她更近,還緊咬住她的肩膀不放。
“不能,誰讓我愛你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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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夜漸濃,縱情燃燒的火焰被水流暫時澆熄。
程啟鋒洗完澡出來,見張玥檸裹著浴袍,抱臂站在落地窗前,看向遠方失神。
走過去一看,她正光著腳站在地板上,腳上的指甲油襯得她皮膚在迷離中透著盈亮的光。
“怎麼不穿鞋?”程啟鋒的聲音溫和到極致,仿佛因乾涸而碎裂的河穀突然傾瀉細雨般的柔軟,裹挾著比夜風還輕的汨汨親昵。
但張玥檸沒回頭,也不應他。
程啟鋒自身後緊緊將她擁住,胸膛貼著她單薄的後背,腦袋埋在她頸窩,“寶貝,地上涼,抱你去床上好不好?”
可張玥檸仍看著窗外發怔,程啟鋒無聲歎氣,抬手擋在她眼前,握著她的肩膀把人轉了過來,又趕緊抱起她踩在了自己的腳背上以免著涼。
見她低頭耷腦,再輕撫著她頸間自己留下的其中一小處淤痕,程啟鋒這才後知後覺,他心疼得要命,捧起她的臉,蹭著她的鼻尖,一個熾熱但軟膩的吻再次落在她的唇上。
“我愛你,張玥檸。”
張玥檸終於有了反應,她狠狠咬在他的下巴,帶著哭腔罵道:“程啟鋒,你混蛋!”
程啟鋒用雙臂包裹住她,心疼而又胡亂地附和,“是是,我混蛋,我混蛋...”
“罰你把這句話說一萬遍給我聽!”
“好,我混蛋,都是我不好,對不起,我...啊...”
張玥檸狠狠在他腳背上跺了一腳,程啟鋒疼得叫了一聲。
“不是這句,上一句!”
他頓了兩秒,忽而對著她彎了彎眼眸。
“我愛你。”
“我愛你。”
......
“張玥檸,我愛你,”他對著她的耳畔低語,“聽清了嗎?我愛你...”
“從03年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開始愛你...”
“從二十歲到三十歲,不論你在身邊還是相隔萬裡,這十年來我對你的愛沒有一刻停止過...”
“你比我的命還重要,我怎麼可能不愛你?”
對上他的視線,張玥檸凝視著他的臉,窗外的首爾繁華如斯,世界五彩斑斕,霓虹燈似繁星墜海,一盞接一盞,與程啟鋒的那雙因深刻愛意而漫紅的眼睛,一同點亮了這熠熠生輝的夜。
“可是...”張玥檸掩飾地吸了吸鼻翼,眼窩裡是一片霧化了的朦朧,她想要欲言又止,又想言無不儘,聲音也跟著低下去幾分。
“為什麼這句話你從來沒對我說過?”
愛是什麼,對情感生來愚鈍的張玥檸不知該如何描述,她隻知道,於自己來說,這是來自心理與身體本能的驅使,與這個字相關的地方也一定都有程啟鋒的名字。
可程啟鋒與她不一樣,他從不隱藏也不善於隱藏情緒,他的悲喜、愛憎,全都是最直觀的表達。
他的眼簾裡,一場風暴就占滿整片星河。
可他對她卻好像永遠不是這樣。
“我是沒說出口過,可在心裡,我已經對你說了無數遍...”
在他胳膊上大力擰了一下,張玥檸看著他,緊緊咬唇,帶著幾分不甘,“那我能聽得到嗎?”
“張玥檸。”
心在瞬間收緊,程啟鋒的聲音也開始有些哽咽,認真與她對視的眼眶微微發紅。
“其實在我心裡,我一直覺得,愛從來不是用嘴說出來的,它不是一個名詞,不該通過語言表述,也無法用任何詞藻去形容...”
“它是一個動詞,是需要付出實際行動才能真正體現它的意義...”
“而且經過這十年,我覺得這句話已經太過平淡和蒼白,我對你的感情,早就不是僅僅這三個字能夠表達的...”
“說一萬遍不如用行動去證明一次,我覺得那樣才更真實,我是想讓你看到我對你的愛。”
“我也可以用自己一生的時間來向你證明這件事...”
“所以,對我隱藏真實的你自己,再一次次地推開我、遠離我,這就是你證明的方式麼?”張玥檸的語氣染上自嘲的笑。
“對不起...”程啟鋒的聲音低沉、苦澀,內疚和自責疊加到了極點。
這是一句遲來的解釋和道歉。
“其實自從我們在一起以來,我都很沒有真實感,像是在夢裡中了頭獎,卻因為擔心夢醒而不敢去兌獎,我也總會夢到你跟我說,隻是開玩笑,彆當真,我很害怕,感覺自己就像個小偷,把你攥在手心裡,以為已經握得夠緊了,可偷偷張開條縫往裡一看,還是一片空白...”
“我一直都在患得患失,我太怕失去你,尤其是在知道阿姨對我不太滿意,還給你介紹了彆人之後...你從廣州回來的那天,我也去找了你,本想和你好好聊一聊,可沒想到你電話一直關機,後來還看見是韓駿送你回的家...”
“那幾天我給自己積壓的情緒太多,所以你去公寓找我的時候,我這才一時沒能控製住自己...”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混蛋...”
張玥檸忍不住憤然,聲音都拔高,“那你為什麼要憋在心裡卻不問我?!”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要自己瞎猜,還堅持認定自己是對的?!”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算下來,半年多不足,沒有想象中的甜如蜜,不僅聚少離多,還發生了那麼多事。
針鋒相對,苦恨摻半,回想起來,跌宕到以為過了半生,攪得人心好痛。
“我...”
“程啟鋒,你就是個大混蛋!”張玥檸氣急,拳頭大力地錘在他胸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要不要我給你放一首《成全》?!”
“不,我不要!”
“我一點都不偉大,我他媽自私得很,我是全世界最自私的人,我的東西彆人碰一下都不行!”
張玥檸抿唇不語,隻是看著他很久。
“不知不覺十年了,可我總覺得你始終都不能真正了解我...”半晌她開口,語氣很輕,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他傾訴衷腸。
“你還是那麼固執,隻知道用自己認為對的方式來愛我,從不考慮我是否需要、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你知道嗎?”張玥檸緩緩嗬出一口氣,“這段日子,我是真的想再次認輸...”
被她直直望進眼底,程啟鋒在這眼神中猶如溺水,他抬手按了按發熱的眼角,同樣發出一聲清淺歎息。
“昊哥說我不了解女人,我承認,我是不了解,因為彆人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可是張玥檸,我愛你,我不能不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