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上午的功夫,這麼快就移……(2 / 2)

高淑英抬頭望去,發現一個渾身穿著藍色卡其布工服的青年男子,脖子上搭著雪白的毛巾,一張黧黑的臉上欣喜若狂。

“你是-----張家齊?”高淑英不確信地問。跟印象中那個皮膚白皙、長相清俊的青澀男孩出入太大。

但他臉上有酒窩,笑起來給人如沐春風般的感覺。甜蜜又溫馨。

“沒想到你還能認出我來,不瞞你說,就我現在黑炭似的,我媽都不一定認的出來!”青年男子朝高淑英幾乎是跑的,直直衝過來。後麵是一陣善意的笑聲。

高淑英剛才的哀傷一下子不見了,天底下還有比他鄉遇故知更令人欣喜若狂的事嗎?

更何況這個故知,他們在青澀年少時曾經彼此喜歡過,但迫於家庭的天壤之彆,她理智地選擇了放棄。

高淑英本是高興的,可一開口差點哭出聲來。

“你怎麼-----怎麼-----你爸可是-----”

“嗨----他是他我是我,響應國家號召上山下鄉。毛zhu席說:在黑暗中去尋找光明,當你看清楚光的源頭,站在那裡的那個人一定是你------自己。高淑英同學,真好。我們又見麵了!”

張家齊眼眶泛紅伸出右手,高淑英猶豫了下握住了他的手。

“學校停課後,得知高老師你們一家都下鄉了,我托關係走後門打聽了好多人,找了好多地方,最後才知道你們來東北了!東北這麼大,我做夢都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高老師和師母還好吧?小豆子怎麼樣了?”

張家齊目光熱切,言語激動。突如其來的狂喜讓他較之幾年前,顯得莽撞衝動。

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男子握住手又拉又晃的,高淑英有些不好意思。

她用左手指指身後的園子:“他們都很好,這就是我家-----等下了工來我家吃飯。我讓我媽給你做地道的白斬雞。”

“好!”張家齊更激動了,扭頭衝那群人喊道:“李連長,肖書記,我決定了,不回原來的林場啦,我老師一家人都在這裡。我哪裡都不去了!就在這裡安家落戶!死心塌地為社會主義事業而奮鬥!”

那些人的笑聲更響亮了。而她也羞臊的一扭身朝自家園子跑去。

她不是那上杆子倒追的女孩子,死纏爛打是她最為不齒的。

既然跟江守誠沒戲了,張家齊啊,可比她下放後,追求過她的男人優秀多了,高淑英甚至都覺得,回上海不再是癡心妄想的事。

薑小魚終於在兩天後見到了自己的初中新課本。當接過來後,略略翻了一遍,感覺腦袋都大了。

怎麼說呢,這些課本高舉偉人思想的大旗,建立起了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與生產勞動向結合的新課本。

在這個特殊時期,課本教程都臨時改成這樣的,在沒有經曆過wen革的人看來,無論是內容還是語言上都顯得十分的荒誕可笑。

《語文》課本中主要以偉人語錄,最高指示,政治口號以及老三篇為主。

如“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毛zhu 席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們要關心國家大事,要把無產階級文化大ge命進行到底。”

即便是在與數字有關的《算術》課本中也要在學習過程中學習偉人思想,以偉人思想來解釋學習的內容。

如“以上各題的計算,可以看出多位數加減法的計算方法和兩位數加減法一樣的。

mao zhu席教導我們說:“我們看事情必須要看它的實質,而把它的現象隻看作入門的向導,一進了門就要抓住它的實質,這才是可靠的科學分析方法。”

而物理,化學,生物這三門課是沒有的,高老師說,在一些地區則被定性為“封zi修的大雜燴”,

因為重視基礎知識,脫離了實踐,遵照“必須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最高指示,而遭到了取消然後碎片化的分散到了生產勞動知識中去。

語文課本上的作文基本都是遵照毛zhu席“我們現在思想戰線上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要開展對於修正主義的批判”的教導,

(1)批判舊教材,控訴舊教材對自己的毒害,徹底肅清修正主義教育路線的流毒。

(2)出一期“批判叛徒,內奸,工賊劉shao奇”的大批判專欄。

(3)聲討蘇修社會帝國主義的滔天罪行。

看罷,薑小魚腦袋都疼了,這種作文,她倒有把握拿零分。

薑小魚原本對考大學鬥誌滿滿的,如今就像打足氣的氣球,一點點癟了。

江守誠統共十天的假,一天也不舍得閒著,除了第二天帶著娘和小魚去公社照相,他其實想帶她們去縣裡的,誰知道那天下了一場秋雨,路途泥濘的很,隻得作罷。其餘時間修補屋頂、扛柴火、釘掛玉米的木樁、打來的獵物又掛滿了菜窖。

在家的最後一天,他把薑小魚帶到仙人橋旁。

“今天我陪你去過鐵索、爬棒槌山,正大光明的去,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想玩多久我陪你多久!等咱們回來後,我就把這根鐵索毀了。徹底斷了你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