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誠在家的時候,狗皮膏藥似的纏著她,等他離開後,薑小魚咋就覺得心都跟著走了呢。乾啥都沒精神頭。哪哪都是小哥的影子。
她去牆角抱柴火,就想起小哥高大的挺拔的身軀,扛著小山般的柴火、步履輕盈朝她走來。
她在鍋灶上忙碌時,低頭可見小哥在灶火的照映下,那張她看都看不夠的笑臉。
最最讓她臉熱心燥的是,就連去草窩撿個雞蛋,也能聯想起那天夜裡,小哥硬拉著她的手,撫過他發燙的身子一直牽引到-------她一緊張一下子攥住溫熱的、圓圓的東西。
一個月以後,鄧翠紅從衛生院回來,笑的可開心了,她說你小哥的結婚報告下來了。娘可得好好操持操持你們結婚的用品。
薑小魚不顧羞臊,忙問娘你咋知道的?
鄧翠紅點了點她的額頭:“傻閨女,高興暈了這是,你忘了娘告訴過你,衛生院新裝了電話嗎?你小哥特意打過來的,讓娘跟你說一聲。”
“哪有------這有啥高興的。”薑小魚一扭身,羞答答跑了出去。兩條小辮子都要飛起來了。
吃飯的時候,鄧翠紅望著薑小魚尖尖的下巴,心疼地問她,這個夏天你咋瘦這麼些?是不是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沒做飯吃?
她能怎麼說?難道說自己想小哥想的快要患相思病啦。相思病無藥石可醫,唯有見到真人慰相思。
1974年夏天剛過,村長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說縣裡的高中恢複上課了,問小魚有沒有信心去考試。
薑小魚精神一振,考大學沒信心,考高中當然有了,初中的文化課一點都不難。除了語文,其他的有把握考它百兒八十分。
可她一個訂了親的,眼看著就要結婚的人了,還能上高中考大學?薑小魚也是個沒出息的,若是在結婚和上學之間選擇,她直接把上學給棄了。
不是她消極不思進取,實在是腦力勞動比體力勞動難多了。
鄧翠紅聽了比她還高興:“去!為啥不去,咱小魚要是考不上高中,其他的更考不上!”
薑小魚扭捏:“要不就不考了吧。萬一小哥要結婚呢。”
鄧翠紅瞪眼:“上學是上學,結婚是結婚,這有啥關係?娘可是過來人,你不知道娘在部隊的時候,有個彆不要臉的女人,盯上你爹了,仗著比娘多上兩年學,處處說娘這個柴火妞根本配不上你爹!”
“那時候你爹才是個營長,如今小誠都是副團了,人長得又好,萬一你隨軍了,再有那臭不要臉的擠兌你咋整?你又不像娘啥話都敢禿嚕。考,堅決得考,考高中上大學,這可是娘一輩子的遺憾!你得幫娘把這個夢圓嘍!”
薑小魚頓時有了危機感,暗暗責怪自己在這個小屯子裡生活的太安逸了。一點力爭上遊的心都沒有。
小哥長相好、身材好,城裡的姑娘可比農村的開放多了。萬一遇到個模樣好看點的,發嗲發騷起來,小哥能禁得住勾搭不?
自己現在頂多是一個除了長相出挑,其他一無是處的柴火妞。(關鍵時刻,她把自己的強項給漏掉了。)
考!那天即便下鍋盔大的冰雹也要去考!
薑小魚考試是在馬鹿溝公社一所中學教室裡。幾年停課停的,來參加考試的人也不少,女孩子卻是鳳毛麟角。
因為去縣裡報到的時候,隻有薑小魚和另一位高高壯壯的胖姑娘,在渣油路上等車。左手提著一個行李卷,右手拎著暖壺、搪瓷缸子搪瓷盆。
同樣的行李在那個姑娘手裡,就跟玩似的。但在薑小魚纖細的兩條胳膊裡。不要說同去的男孩子,爭先恐後地要幫忙拎上去,就連胖姑娘都於心不忍地,想伸手接過來一個。
這個年代的客運車比較長,應該是拚接起來的,前後顏色都不太一樣。不過,可以拉更多的人。
相較於屯子裡的泥濘小路,道路寬闊很寬闊,卻不是現在的瀝青路,除客運車再看不到彆的車輛。更看不到一個行人。
客運車一啟動,胖姑娘和同車的十幾個男孩,都吐了。嘔吐的聲音此起彼伏,在車廂的各個角落響起。
薑小魚從自己行禮裡翻出一包杏乾。給那些胃部難受的人沒人發了兩個。並告訴他們含在嘴裡試試。
不大一會,終於止住了。胖姑娘卻沒忍住,三兩下便把杏子給吃了。吃完了,又朝小魚伸出蒲扇般的大手。
薑小魚樂了,這姑娘真拿自己不當外人啊。反正是自己曬的不值啥,直接把紙包塞到她肥厚的手裡。
感激的那姑娘一巴掌拍在薑小魚肩膀上,把薑小魚拍的一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