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弟子不及你一人 壁立千仞,敞平無……(1 / 2)

將救 福臨魚 5243 字 9個月前

壁立千仞,敞平無際,白茫霧飄,樓宇驚浮。

闊遠天台,肅神列陣。

餘清和醒來,對著周圍的一切感到陌生恐慌,

恍然間,空現出一書卷宗,通體墨黑殷紅顫繞濃沉陰氣,雖有金絲鏈鎖掌控但此刻勢頭強勁,怕是快要衝破禁錮。

他不禁被這氣息引進。

淡霧漫上他的雙目,而朦朧白淨,似烈火蔓灼眼尾,浮長絲銀白,見末梢殷紅。飄渺虛無浮現於前,似仍此肅神列陣,持劍開弓,皆想將他千刀萬剮推他下死無葬身之地。撕相競殺之血腥之景,血流如注屍橫遍野之悲肅,鮮血流過骨節分明的芊手,順手中持此書卷宗,滴落。

回蕩在虛空中的,是眾仙的擔驚:

“諸仙明鑒,此小兒方之雙目,驀然轉為殷紅,與餘山那位如出一轍!”

“他竟能看到昔日那位屠殺我九重天將士之映像,陛下明鑒呐!”

……

隻見卷宗被強加上一層護印,一瞬滾落到天君桻謙塵的桌前。桻謙塵脖子往後仰了仰,孟君濡見狀,眯著眼睛揚起下巴,有些嫌棄的收好了卷宗。

天君座下有三位天師,今日在旁侍奉的隻有兩位。

長生收起袖子,轉身看向匍匐在地的餘清和。

意識慢慢收回,餘清和聽清了那些申斥與指謫:

“既已證實長生帝君帶來的此小兒是那禍患,以臣見,禍根須早除。”

“若不除僅是關押也不成,日後必成大禍!”

“求陛下明裁!”

……

他疑惑,他不解,這分明是無由之罪。

明晃晃的白,再次入了他的眼。

餘清和像是抓住了希冀,撲著過去拉住長生的衣袍。

“阿餘”他低頭,淡淡的望著餘清和,“你可認罪?”

“認……罪?認什麼罪?”餘清和瞪大了眼睛,無措道,“弟子愚鈍,何錯之有呐!”

在那些詰問嗬斥裡他聽了個大概,他應是一世輪回相,前身是個惡貫滿盈的孽畜。

可是輪回相是輪回相,前身是前身。

他餘清和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嗎?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什麼都沒做過。

長生的左手緊握成拳掩藏在衣袖裡的手略有顫巍。

白中泛青的臉,圓溜的明眸裡盈著水光,霧茫茫的一片。

“師父、師父,我不是,我沒有……”清澈的眸子裡透露著楚憐,“師父、師父……”

長生合上了眼。

他鬆開衣袖,癱坐在地,咬緊牙關,喉嚨哽咽起來。

那不是他的希冀。

之後,他的耳旁回蕩的儘是對他師父的讚譽:

“帝君深謀遠慮,養在身側,日日查鑒,未雨綢繆,警戒不鬆。”

“實乃九重天不世之功!”

“臣等未有此先見,慚愧呐!”

“以帝君為榮,佑我九重天!”

……

可這些讚譽餘清和覺得刺耳的很。

餘清和在昨日睡眼朦朧間,隱約聽到長生說帶他上天他過生辰,再一睜眼自己竟犯下了滔天大禍?

他這一生來是被人遺棄,孤兒一個,這時候長生把他撿來當徒弟,說會庇佑他一輩子。沒想到這一輩子如此之短,短到對他來說不過是要死在八歲的生辰日。

“師父?”細長羽睫撲閃著,眼尾上揚泛著紅彌,他啞聲問道,“是這樣嗎?”

能見識到九重天上遍布的祥雲映照流光溢彩之景,本是皆大歡喜;而借剛正之理站於仁義智德之高地定他無由之罪,襯己深明大義秉公無私,為九重天的無上功臣,也是皆大歡喜。

掩在衣袖裡的手顫巍的幅度大了些,外人是看不出,可是餘清和離他這麼近,自然是一目了然。

我不信這是您的本意。

“師父,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師父,您說話呀?不是的是嗎?您有難言之隱,要我認罪是當下您不得已而為之舉?您說話呀,師父……”

如果長生肯睜眼,會看見他的小徒兒紅著眼眶盈著眼淚,跪倒在他白袍之下,哽咽哭泣,幫著自己辯解。

長生隻得握拳握得更緊些,甚至都要握出血來了。

“師父,今日是我八歲生辰啊”淚水再也止不住,他梨花帶雨般哭啼了起來,“師父,您彆不要我呀……”

一縷思緒引著他想起昨夜,懷中人告訴他,說自己做了個噩夢,夢見他不要自己了。

凝白皎玉的長袍,錦雲紋飾作秀,配上他的冷泊淡顏,清寂中又含著與身俱來的矜貴。

他光是聽著這點哭啼,心裡就已不覺亂了陣腳。隻得一回又一回的警示著自己,逼迫著自己,狠下心來。

從將餘清和帶上天,就已經不是個認個罪的小事了。

這是場博弈。

籌碼是父子反目,君臣決裂。

獎屬是故人得以洗去冤屈,換取史書清白名。

“小兒,終是你投錯了胎,你身後是歿望淵,從這台下一躍,這個歸宿可好?”天君桻謙塵坐不住了,震聲發令道“既然師徒一場,緣起緣落,長生,你親自了結罷。”

長生仍閉著眼。

“您從一開始把我撿回來就是為了今日嗎?”淡淡冷意滲入餘清和的指尖,他不由的往後縮,滲入指尖的仿佛不止冷意還有絕望與恐懼。

“徒兒不解,您為何不敢睜眼?”

長生一句不答,口訴法訣,抬起雙臂掩著手心輪換手指,淩風呼嘯衣袖間露出一對通體銀白雷電竄橫的光圈,那是鼓銀。不遇大戰強敵斷不會使出的鼓銀。凡是被此物擊中,斷骨窒息燒成灰燼也絕非戲言。

“長生!他好歹是你徒弟啊!”何黎被天兵攔著,進不去隻好大聲疾呼,“家國大義擺在麵前,你就是這幅無情樣是嗎?”

“他來這裡鬨什麼?”桻謙塵倪了一眼,並沒有當回兒事。

何黎還有個身份,封號玄淨道君,祖師爺是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桻謙塵多少給個一分薄麵,隻給一分是因為何黎從小跟長生走得近。

“看熱鬨不嫌事大”方習拱手道,“臣去趕了。”

見桻謙臣沒有示意準可,暗自低下了頭。

風卷殘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