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維用袖子擦擦眼淚,將孔明抱至內帳,偷偷傳了醫官來看,醫官長籲短歎,說孔明這是情緒激動,引得肝火上湧,胃疾加重,又加風寒,病入腠理,恐難治愈。
薑維憂心的看著塌上孔明,瘦的幾乎要陷在塌裡,額頭上冷汗彙成小溪,臉色慘白灰敗,細細的皺紋深深地刻進鬢發裡。很難想象,這個病重虛弱的老人就是在戰場上妙計百出,談笑退敵的蜀漢丞相。
也就是現在沉沉的昏迷裡,孔明的眉心也是糾在一起,他還在想著,還在操心著。薑維不忍在多待一刻,渾渾噩噩的從內帳走出來,兀自看著案前那一灘鮮血出神。
忽然,薑維瞥見帳中央躺著一把上好佩劍,劍口上還隱隱有些許血跡,這是誰的劍?這又是誰的血?想起剛才和那個魏使擦肩而過,薑維恨恨的握緊了拳頭。
這時魏延正好從外帳進來,薑維抬頭問道:“文長,這次的魏使姓甚名誰,所為何來?”
魏延有些茫然的看著地上的血跡,像是恍然大悟,捶胸頓足道:“這次來的是魏國禦史大夫姓徐名庶,是來談和的,我以為他是個年過六旬的老頭,還是個文官,所以也沒有注意,竟讓他單獨來見丞相,想不到他還會劍術,不是他傷了丞相吧。”
“丞相是因為胃疾發作嘔血,但也和他脫不了關係,禦史大夫徐庶?這人我在魏時聽說過,在曹營數十載,寸功未建,卻不知道為何官至禦史,曹操生前對他甚為喜愛,維料他必有過人之處吧。要是此人也來助司馬懿,必成我們心腹大患,”
魏延聽罷大喝一聲,提了長刀,就往帳外衝,薑維在身後叫住:“文長要做什麼去?”
魏延生氣道:“當然是砍了那老兒的頭來,既是心腹大患,又將丞相刺激發病,不殺難消延心頭之恨!”
薑維沉吟片刻,頷首道:“也好,殺了他或許能激起司馬懿之憤,誘他出戰也說不定,到時候丞相也不用徹夜為誘敵之事犯愁,要殺就快些,切不可讓他過了渭水去。”
醫官在裡頭忙忙碌碌,又是紮針,又是喂藥,又是熱敷,薑維心思難定,整理乾淨了前帳,便坐在案前,看著兵書。
子安急急忙忙趕來,聽到這噩耗,差點沒攤倒在帳前。
“先生這是怎麼了?上午還好好的,怎麼現在……”
“小哥莫急,丞相吉人天相定會沒事,況且文長已經去追殺惹丞相犯病的魏使,若成功,說不定還能激起司馬懿出戰,丞相聽到這樣的好消息,自會好的快些。”薑維放下兵書,拉子安坐下,給他砌了杯茶。
“哦,這便大好,”子安揭開茶蓋,猛喝一口,心魂稍安,“卻不知道,誰人這麼倒黴,要做那司馬懿的活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