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片在他的前胸上滑動，白衣少年空出的手在他的氧氣管上移動，丹鳳眼裡有迷離的笑意，其實動人得很，躺著的人看不見。

“我一直在想，你才是那夜應該死去的一個，或者是你的那個妹妹。可惜我遲了去孤兒院，找不到她。那麼你去死好不好，換了她回來，我才能夠重新高興起來。”

他聽不懂他的話。

刀片擱在他的頸動脈上，涼涼的，他並不能真切感受到他話語裡的殺意，房門被用力地撞開，黑色皮鞋紛雜地踏進來，一身黑衣的男子撲上來，擋開他和白衣的少年：“蓮怡少爺，您這是做什麼？”

刀片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白衣的少年不肯退，黑衣男子們又不敢真的傷他，僵持得辛苦。

“讓我殺了他就好。”哀求的聲音讓男人們都愣住，白衣的少年就要乘這一瞬間的空當，甩出手裡的刀片，躺在床上的少年卻突然伸出了手，抓住那刀片，兩雙眼睛正對著，鮮血滴落在兩雙不同主人的手腕間，黑衣的男人都愣住。

“蓮怡！他是杜商臣了。”一把尖利的女音拔高了從他們身後喊出來，白衣少年冰冷的視線裡是一根仇恨的刺，深深紮進他的身體，他愣愣地握著刀片，看他不甘地鬆了手，蒼白地微笑著轉過頭去：“鶯歌阿姨，我知道了。”他緩慢地走出去，白色衣角隨著他的腳步飄起來，黑衣的男子們都鬆口氣，杜鶯歌走到他身前，抽出嵌在他掌中的刀片，抱歉地搖頭：“蓮怡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你不要怪他。他隻是傷心。”

傷心得要殺他？他看著自己前胸上錯綜的新傷，手掌間的疼痛都麻木。他的唇角居然也揚起來，杜鶯歌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我也沒想到這孩子這麼重感情，是楚家的孩子命薄，蓮怡是王家的希望，我們都不忍心看他這樣待在醫院裡。”

他沒想到原來那白衣的少年也是病人。

商臣很久很久以後才覺得命運之神對他不能說不公平的，至少他給王蓮怡的聖誕禮物和他收到的一樣特彆：那是楚細君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