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台鐘毓方寸且癡(一) 清白的良家婦……(2 / 2)

烈火閻羅斬 己悅 3716 字 9個月前

“所以,鯤神,那鬼給你說了什麼,她要乾什麼?知道了她的目的,案子不就好破多了麼,鯤神不想這麼一直跟我們這些粗鄙之人耗在一塊兒吧?”秦罡繼續彎著腰看他。

江晏向後躲,他坐著的圓凳就隨著他這一躲失去了平衡,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這回可是出醜了,卻不想脖子突然一緊,見秦罡蹲在桌上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對襟衣領,硬是把他拽住了,“鯤神心虛了?至尊之軀莫染纖塵,彆摔在我這成天沒人灑掃的廳堂裡,合著待會兒又一道雷劈了我的衙門。”

江晏耳根微紅,狼狽站起身子,往後麵退一步把衣領從秦罡手裡拽出來,“那鬼沒說什麼,魂魄怨氣所化無神無智,就是說了什麼也不可信吧。”說罷便要往出走,且聽秦罡在後麵慢悠悠道:“未必。”

江晏站住,還未曾說出些什麼,就見秦罡從桌上跳下來,緩步踱到門口堵了自己的去路。

“鯤神算是一方戰神了吧?我前妻天時三年前離開北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鯤神鎮守北冥算起來也有一千多年,這一千多年來,北冥安然,從前那破攤子被鯤神收拾妥帖,足以看出鯤神對戰鬼鬼怪怪為數太多不可計數,然而今天這個鬼,卻讓鯤神失神,她必有不同之處,鯤神不是不識大體,現在不說必是茲事體大要調查清楚才能傳出,鯤神大可不必擔心消息外傳,鎮九陰司的人雖是看著不著邊際,但心裡都有數,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在心裡碼放著清楚,且,如若真是如此大事與此案有關,若有失察之處,釀成大禍可就不是你我擔待得起了,”他似有似無歎了口氣,“我金烏今日在此說了這麼多,不知鯤神考慮如何處置那鬼說出來的每一個字。”

江晏閉了眼,許久,如同鬆了口氣般睜眼,“隻與我北冥有關之事,恕我不便相告,”秦罡點了頭,江晏繼續道,“那鬼有神息,她說:‘蓮華盛,天地滅,碧血長空為鬼劫,蓮華凋,北地絕,九幽不再神佛哭。’”

秦罡暗自倒吸一口冷氣,“蓮華……你確定他說的是蓮華?”

江晏點頭。

“碧血……長空,蓮華已盛。”前日裡再北冥見到的那朵血蓮,是不是意寓著蓮華已盛……秦罡簡直不能呼吸,這說的難道是……神殞,難道是鵬……亦或者是毀天滅地?

果然是大事,鯤神那日去了縱天崖,也許也為了此事——他也知道神壇有鳥其血落地而生蓮。

此時事關天地,絕不能草率處理,稍有不慎便為患世間,但這等大事若隻是那鬼胡說,報上天庭難免動蕩,更給詭心之人露了破綻,如要被加以利用那損失也十分慘重,沒有實據不可外傳,更何況,那鬼有神息就讓他更不敢妄動。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就這樣跑上天說:有個鬼說要毀天滅地了,有兩個人相信可能都說多了,要不是此事事關前妻和手頭案子,就是秦罡他自己也不會太放在心上。鯤神守了秘密,心裡果然也是透徹的。

但這話真要是預示神殞——秦罡雙手微微發顫——那就他媽的連老子一道殞了吧!

*

秦罡知曉這次一連串的案子絕不再像是以往捉鬼的差事,不敢再吊兒郎當隻為了破案結案,而是要拿住關鍵。當務之急是把那行蹤不定的女鬼捉住,這樣才算是有了實證,往天庭上報案也有人放在心上。秦罡硬拽著江晏來到皇城中央的子午大道,在路邊茶館坐了,隨便叫了壺茶,給江晏滿上,江晏眉梢一抖,哪裡有沏茶倒這麼滿的?

“江公子,先前在‘似水流年’和九司衙門就有你辨識鬼怨的先例,江公子又是現鎮鬼守護神,據我所知必有大範圍尋鬼怨的法子,如今我們地處皇城中心,煩請江公子抖擻神威,尋出幾處怨氣重的地方,也方便我們蹲點,在那鬼下次出手的時候捉拿。”

還真的是出來乾活的,江晏端起燙手的茶碗,也不用法術冰茶,就著燙手閉目開天眼,如樹根一般盤虯臥龍的關係網在一片白中以他為中心伸展開去,大大小小如墨團般抽象的怨怒狂癡癲在白紙上儘數勾勒。

江晏伸出手,示意秦罡和自己聯通目力,秦罡把手搭在江晏手上,閉了眼,看到了江晏所見,然而還未看清什麼,一陣更勝的白光將江晏看到的陰陽相彆之處全全蓋了過去,江晏切斷目力,睜眼看秦罡,“司長大人可真是陽極,把這些個暗黑處都照了個敞亮,卻看不到隱匿在光亮後的陰暗真相。”

秦罡也睜開眼,邊上小二立馬把視線從二人牽著的手上收回,低頭繼續擦桌子,四周茶客們晃首表示世風日下,男子與男子合巹已經不足為奇了,但還是頗有驚異。

好鳥秦罡收回手,在衣擺上擦擦手心,表示自己是個清白的良家婦男。

“金烏……你就這麼……”江晏垂下眼,一手端著微涼的茶,一手還放在桌上保持剛才的姿勢,低聲喃喃著。

“嗯?什麼?”秦罡吸溜著茶水,“你剛才說什麼?”

江晏嘴角溢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微笑,“不,沒什麼,什麼都沒說。”

再次閉眼,這次他隻自己看,沒有邀秦罡,記下幾處較為招鬼的去處,按秦罡的意思,準備盯梢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