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瞳孔猛地震蕩，原來如此。

玄曾利用北冥的人心收集怨念而強大自己，從自己開始計劃引金烏入北冥開始就踏入了玄曾的圈套，被他當做收集源源不斷的力量的媒介。

——若北冥得不到光明，那麼這裡的人就會怨恨無能的守護神，若北冥得到了光明，鵬的信徒減少，玄曾再使得作物變苦難以下咽，北冥更加民不聊生，人們還是會恨鵬，金烏離去，民眾怨言加重。

這次的瘟疫，就是玄曾為了收集足夠突破防禦的最後一計，不光如此，他還得到了更多的亡靈，在眾神人心惶惶沒有精力關照魔域的時候，他將這些亡靈都侵蝕成了魔，成了他的手下。

“你的博愛，你的心機，毀了這天地。”

“本尊曾經對你俯首，嗬，本尊怎會怕你，本尊乃人王大弈之神兵，那最後一隻追風箭，生，就為殺你們而存在，”玄曾甩出一個箭頭，咬牙切齒從牙關裡狠狠道，“你死之後，我會用你的屍首，接管縱天崖，接管這天地，金烏，早在千年前就該死了。”

“太早了，你太心急了。”鵬麵色陰沉，菁古刀發出錚錚顫鳴。

玄曾用眼角瞟著鵬的刀刃，“怎麼？”

“你是人族為了殺戮而生，但是當年，也是人族將你從大弈的箭囊中盜走，人族給你的力量，不足以讓你殺死金烏，而你從我這裡汲取的神力，根本無法對金烏造成傷害。”

話音未落，刀光一閃，鵬瞬間便斬其餘魔物於刀下，下一刻，鵬果斷提刀劃破自己的動脈，鮮血噴湧而出。

玄曾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當頭而來的鮮血潑了滿身，那些由恨意和怨念轉化而成的魔息隻在頃刻就消弭得蕩然無存。

“因為我愛他。”

半空中，秦罡覺得那一刀捅在了自己心上，他緊趕慢趕卻眼見著鵬劃破脖頸動脈，鮮血潑紅了大片大片的雪，而魔尊玄曾身上的魔息瞬間消散大半。

“鵬！”

*

玄曾知道此刻在做逗留一定會被這兩人反殺，袖子一抖藏匿進自己的地獄門，幾乎狼狽的逃回魔域。這麼長時間以來攢下的力量竟然就怎麼被化解了，他憤恨，卻無可奈何。

他其實說了謊，自己本不是為了殺戮而生，而是為了生存而生，人族本質不好殺伐，他們雖然貪婪成性，但更喜愛美好自在的活著。

人族千年曆史，每一次向天地挑戰，都隻是為了活著，從人王大弈受民心射日，到巨人誇父逐日於大蒼，再到他們改水路河道甚至互相攻占殺伐，其實隻是為了更好的活著。

但是他憤怒，因為本該殺死金烏獲得稱頌的自己就這樣不為人知的消失在曆史中，從未有人想起過自己在大羿射日之後何去何從，隻是一筆帶過被人們藏了起來，他在這世間流落，見到了太多勾心鬥角，見到了太多肮臟腐朽，人間並沒有那麼美好，如此，不如滅了這人間。

金烏，就是因為金烏，一切都是因為那日僥幸逃得一命的小金烏。

沒有關係，玄曾想，我終會獲得我那日失去的一切！

可千年來收集到的力量與金烏相比實在是太渺小了，沒有人王的力量，光憑他一支箭，沒有殺死金烏的能力，他看到了人之心魔，魔的力量堪比人王，甚至更強，人王不能毀滅世間萬物，但怨憎惡可以。

他成魔，他成魔尊，他一步一步，鎖定北冥這個滿是怨念之地，卻被一隻天地靈物阻了未來。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玄曾無法抑製自己的怒意，他看著腳下匍匐的眾魔，慢慢抬起了手。

*

鵬脖頸上那道慘烈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但留下的刺眼疤痕要過些時日才能消除，他孤零零站在雪地裡看著玄曾離開的方向，腳邊蓮華勝燦。

秦罡俯衝下來，從後一把攔住鵬，在鵬耳邊安慰道：“他走了，沒事了。”

鵬目光從眼角垂下來，“不，是他跑了，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殺掉他了。”停了數秒，鵬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頭，“你怎麼來了？！”

“我要是不來，你是打算和魔尊玄曾死磕到底嗎？”

鵬瞬間冷了臉，“出去，北冥是我的地盤，沒叫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