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鵬不得已停落在原野上。
這片原野廣袤無邊,以鵬的目力才能在陸天相接的地方看到小米粒大小的起伏,他知道那個方向唯一的一座山就是不周山,是一座和縱天崖存在意義相似的山,都是天柱,都能貫通三界,唯一不同的是縱天崖是鵬用血肉造的,而不周山是源於亙古的天柱,相傳被水神共工撞斷過【1】,後又不知是哪位精通土木之道的神官將天柱不周山修葺好了。
鵬眯上眼睛,上下白色法袍被風吹向後方,不周山下,黑色的魔息從天邊漫過來,頃刻間就侵染了大半天空。
玄曾身披戰甲,挎著一張神弓立於群魔之前,抬頭望向天際。
鵬順著玄曾的目光回頭,看到秦罡腳下舔著的火舌,他的臂彎裡有一個人。鵬定睛去瞧,登時驚出一身冷汗,那人和自己有著一樣的臉。
鵬想要飛起來,到秦罡身邊去,卻因飛羽還沒有長起來而做不到,他焦急大喊秦罡,忽然喉間一哽。
隻見魔軍飛箭射中秦罡,他從雲端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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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驟然驚醒,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他抬手去摸後背,已然潮濡一片。
剛剛的一切是夢,他輕輕喘息著調整氣息,忽然一愣,手腕上冰涼的東西引過他的注意,那是一隻環鎖,環鎖上伸出一根細細的金色鏈子,一直延伸到床柱上。
他平日寡淡沒有什麼情緒流露的臉上漸漸露出愕然之色——自己被鎖起來了,鎖在了床上,用一根金鏈子。
鵬覺得有些荒謬,這是秦罡乾的,他鎖什麼,要真能用一根細鏈子就把一個近乎戰神的守護神鎖起來,那這神仙有多麼不濟,又如何守護蒼生。
他隨手一扯,金鏈子斷掉的同時,在殿外點火煮粥的秦罡一個激靈,秦罡冷了片刻的臉,然後笑起來,“可真不乖。”
鵬是被秦罡從還沒有閉合的時空生死界大門裡拽回來的,秦罡大馬金刀坐在鵬對麵,放下手裡的粥,好整以暇般將金鏈子熔化連起來,他問:“之前我就注意到了,你似乎很不願意我去地府,或者說血海,再或者說魔域,我想了想,你到底是不想我去魔域,還是不想我去見某個人?比如,玄曾。”
話說得肯定,但實則是在試探,鵬嘴裡的話真真假假,隻能挑著聽。
鵬側過臉不看秦罡,看似隨意道:“並不,你愛去哪就去哪,愛見什麼人就見什麼人,與我何乾,何況,就算我阻止,”他抬起手腕,那根象征著秦罡強權的金鏈子隨著他的手腕抬起來,“你會聽嗎?”
“當然不會,”秦罡冷笑了一聲,“但是你的心跳會告訴我真假,你手上的鏈子連通著我的五感,你脈搏跳得好快,比我艸你時還快。”
前一日被秦罡捉住手腕按在臉側的樣子在眼前浮現,鵬眼角微提,用沉默回應秦罡,反正已經暴露,無所謂了。
秦罡捉過鵬的下巴,壓著聲音強硬地說:“我要你的時空生死界,給我。”
“為什麼?”
“因為你會跑,跑到哪個我不知道的地方,上趕著送命。”秦罡上前一步,用膝蓋擠進鵬的兩|腿|之間,將鵬的手高舉在頭頂就勢按倒在床上,“你瞧,你把時空生死界給了我,你在家養病不會亂跑,而我若是遇到了危險也能用時空生死界脫險,這樣的解釋可還有說服性?”
確實很有說服性,秦罡未來或許真的需要一個能及時逃命的渠道,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把時空生死界給了秦罡不就意味著自己擔心他的安危嗎?鵬覺得之後找個由頭再給秦罡比較好,便岔開話題:“虧得你也知道我病著。”
秦罡撥開鵬的衣襟,將那雪白的肌膚揉熱了咬紅了,“我這麼個天地至尊之軀與你靈|修,隻會讓你好得更快,我的精元,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你吃慣了葷腥,平常湯藥可沒有用。”
幾萬歲的人了,還是那麼血氣方剛,稍微一提,那意頭就要升起來,鵬在衝撞中求放過,答應把時空生死界通令符分給秦罡,兩人可以一起用時空生死界。
秦罡同意了,鵬不管在這裡,還是在時空生死界裡,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兩人各退一步,打成共識。秦罡沒閒著,揣著界符就進了時空生死界,把自己的記憶一點一點搬進去,有一瞬,他覺得自己就像在大澤鄉裡一樣,裝扮著自己和鵬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