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罡聽此心裡一動，然而僅僅是心裡一動，那個結實的保護罩並沒有減弱分毫。

江晏又道：“你可記得，那刀可以斬破你的結界，沒有用的，在地府你我神力受限製，你卻還要分神來做這無用之事，在我看來實非明智之舉，到不如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小菁還在江晏懷裡嗚咽，這樣小的一個幼獸器靈受到重擊，還好有江晏的神力給它及時療傷，不然定會一命嗚呼的。

江晏讓小菁鑽回菁古刀的掛配裡，回頭看著姮娥，“仙子，喚那人出來一見吧，打了這麼久交道，儘用些陰損招數，不如麵對麵來過過招，實話，那人的身份我們已然確定了，再故作姿態也是無趣。”

姮娥見此心知躲不過，但還想試著周旋一下，卻見江晏將帷帽取下，道：“姮娥仙子，你那首歌謠，就是唱給他聽的吧，你在告訴他，你歸來了。”

姮娥一時間有些慌亂，江晏又道：“你召喚他來，他便來了，絲毫沒有對你曾經的背叛心存芥蒂，你在為他的不離不棄感慨自己的幸運的同時，也為大羿這種宿命一般的情感而歎息不已。對嗎？”

“金烏也是這樣的，他對鵬仍然飽含愛意。”江晏抬起眼，“……可你們，卻想著要害死他。”

他蓋覆在袍袖下的手指掐出了白，他看著姮娥不知道該可憐這個已是歸人的離人，還是該恨她。

秦罡按了下江晏的肩膀，上前道：“她已經癡狂了，休要和她說這麼多，”他轉過去，麵對小菁剛剛趴過的那堵牆，道：“不過我很想知道，大弈的生死簿被藏在森羅殿列為機密中的機密，要不是我們想辦法偷出來，還真不敢確定大弈沒有投胎，姮娥仙子，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姮娥捏著帷帽邊緣的手指泛起青白色，秦罡沒有漏掉這一點，繼續道：“莫不是大弈派人上去找你了？還是說那個曾經在你宮裡服侍的仙侍奎螫下地獄舍身成魔，就是為了給你通風報信的？如此說來大弈這個魔尊是當不成了，乾脆魂飛魄散了罷。”

姮娥緊張起來，在焦急中聲線都尖銳了，她道“你要乾什麼？”

“大弈曾經射殺我九位兄長，這仇我沒報，本以為他投胎轉世斬斷前世因果，現在才發現竟然不知如何金蟬脫殼，這樣違背天地律法的行為，夠我這個鎮九陰司的長官將他就地法滅了。”

……

姮娥氣得發抖，“你敢！”

“我當然敢，不過，”秦罡語氣一轉，“如果大弈成了魔尊這件事是上麵的意思，那我可就沒什麼話說了，總不能拂了老爹的麵子。”

姮娥仙子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什麼堅決不能說的事情在她的心中鬆動了，她幾乎就要把話說出來了，就在此時，牆後一陣窸窣，緊接著，從牆體的裂縫裡鑽出一道黑氣，緊接著凝聚成一個身影，秦罡猝然皺眉——這個身材有點眼熟，但他不敢置信。

“老大，”那身影平靜道：“你沒有想到是我對吧。”

“確實沒想到……燭龍。”

江晏看著燭龍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竟然在這巨大的衝擊裡冷靜下來，他開天眼去瞧燭龍的魂魄，然而一看之下，他更加難以置信，“你沒有被控製。”

“是的，鵬哥。”

或許是實在太過於驚愕，江晏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問：“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背叛我們的？”

“從來沒有背叛，鵬哥，我一直都沒有變，從來都是這樣，隻不過是忘了，忘了我原本的目的。”燭龍站在巷子口，將巷子裡的人通通擋住了，“鵬哥，每一世的燭龍都是沒有記憶的，但是原本的記憶不會消失，這些實實在在的經曆被封印在了黃泉的最深處，就像鵬哥你的記憶，被落在了忘川裡。”

燭龍道：“大弈此人，是我最初認識並相交的人。”

江晏看著前一世為了給金烏擋箭而死去的燭龍，難以想象他的本質是為了殺金烏，“你見到魔尊之後，魔尊對你做了什麼？你就那麼確定你找回來的記憶是真是的？”

燭龍嘟著嘴，“我確實不確定，可鵬哥，你又是怎麼確定你的記憶就是真實的呢？”

江晏看著燭龍，“你還記得上一世是怎麼死的嗎？”

“我記得，那時驚險萬分，我沒多想就替金哥擋了那支追風箭，就是當時的魔尊，我就死了，”燭龍低著頭，“但在當時，死的人本應該是你，鵬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