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是高考大省的省會，下了晚課接近十點。

楊羨是走讀生，家與學校一路之隔。

她隨著人潮湧向校門，拐入街邊的便利店買了塊兒麵包，撕開包裝咬著，將耳機重新塞回耳道。

這會兒街上除了學生人不多，她不經意扭頭，瞥見了那把壞掉一隻輪子的輪椅。

幾個穿著外校校服的男生女生們撥弄玩具一般，將輪椅與上麵的人推搡過來拉扯過去，嬉笑著，起哄著。

隋苒抱緊了書包，無言地忍受著一切汙言穢語。

“小賤人，轉學就沒事了？又想用狐媚的騷本事勾引誰呢？”

女生染著黃發，臂彎處刺了曼珠沙華的刺青。

“來，抬頭！”女生舉起手機，“瞧瞧這可憐的婊子樣兒，哎你說陳哲看上你這殘廢哪點了？臉嗎？”

隋苒噙著淚，躲避懟過來的鏡頭。

下巴被鉗著強扭過來，疼得她眼淚打轉。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了便利店燈牌下站著的楊羨。

一陣天旋地轉，輪椅摔在路牙子上側翻，人被甩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隋苒伸出纖細的手臂拽回掉落的雙肩背包，緊緊摟在懷裡。黃發刺青女生不肯放過她，將書包一把扯過來，投擲出很遠。

“去，撿回來，爬啊！”

隋苒雙腿無知覺，隻能借著手臂的力量撐在地上，她艱難地挪動一點身體，目光盯著背包的方向。

她要去撿回來！

書包裡不止是印著油墨味的試卷與死板的教科書，是她未來的路。她要借著高考那道門將自己與這些人劃分開，隔在鴻溝的那岸。

她拖著癱軟的下肢匍匐，忽見一雙女生運動鞋停在背包跟前，隨後一隻纖長的手將背包勾了起來。

楊羨拍了拍包上的塵土，走了幾步扶起歪在路牙子上的輪椅，伸手要去扶人。

幾個混子圍過來。

楊羨彎腰下去，黃發刺青女生就著她的肩膀猛地一推搡，“他媽誰啊？少管閒事啊姐們兒。”

踉蹌著退了半步，楊羨沒作聲，繞過那女生在幾人的注視下試圖將趴在地上的女生攙起來。

試了幾次，隋苒下肢全然使不上力。

隋苒忽感身子一輕，人被攔腰抱起。震驚未消之餘，她已經穩穩當當坐回輪椅上了。

黃發刺青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楊羨轉頭，一耳光劈頭蓋來。她眼疾手快抓住了對方揮過來的手。

“我去你媽的！”

楊羨跟女混子扭打起來，隋苒哆哆嗦嗦在包裡翻找著，扒出手機要報警。

學校禁止攜帶電子產品，姚源念她情況特殊給她開了特例，她不想給老師添麻煩，無事時便將手機關機，從不往外拿。

開機音效剛止聲，楊羨那邊已經結束了。

他們看楊羨打架狠絕，瘋狂且不要命，心裡發了怵。

“瘋子吧這女的。”

幾人隻想找事兒揚威，並不想將自己送進局子裡去，放下幾句狠話便憤憤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