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從右鼻孔流了出來，楊羨用手背胡亂抹了一把，殘血暈染到鼻尖和唇邊，病態且美豔。

她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拽下一節折了幾折塞進鼻孔麵朝上止血，又騰出手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耳機線，裝回兜裡。

“你住哪？”

隋苒慢了半拍，“啊？”

“問你住哪？”楊羨口吻中染上淡淡地不耐煩，心想這人不僅麻煩，反應也遲鈍。

隋苒指了指楊羨家住的小區，“十四棟二單元。”

楊羨皺了皺鼻子。

同一個小區。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管了這兩次閒事，以後會有數不儘的麻煩事兒等著她。

半邊不工作的輪椅是真的沉，皮革摩擦柏油路，聲音刺耳且難聽。兩個人艱難地蝸行，楊羨鼻翼和額頭很快又滲出了汗。

“謝謝。”

隋苒第二次跟楊羨說謝謝，楊羨流了一路的鼻血。

滿身暈開的血跡，像是剛從哪個案發現場出來。

“嗯。”她寡淡回應。

路燈閃爍，像是路邊堆積起閃光燈，白光交替閃爍，晃人眼。

“那些謠言，很過分。”隋苒說。

她知道楊羨聽到了她和同桌的談話。

“不是謠言。”

“啊？”

“沒咬掉，去醫院縫上了。”楊羨說得事不關己，縫合傷口如此血腥的事從她口中說出來，像是縫了個麥子沙包一樣稀鬆平常。

隋苒不說話。

“是她們先找事兒，我正當防衛。跟你今天差不多，為了一封什麼破情書，莫名其妙，我根本不認識她們說的那人。”

楊羨覺得自己解釋得有點多了，沒什麼必要，又緘了口。

隋苒下意識低頭看了看雙腿，手掌摩挲著，她暗暗使力擰了一把，還是毫無知覺，“如果我能站起來，或許……也不會任她們欺負。”

楊羨視線停在藍色校褲上，上麵還有些許浮塵沒拍打掉。

她想問隋苒腿是怎麼回事，又止住了，不要戳人痛處的道理她懂。

隋苒似乎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隱約有一種叫默契的東西指引著兩人交流。

“天生的，去了很多醫院，治不好。爸爸媽媽為了給我治腿辭掉了工作，倒販蔬菜，說這樣時間自由些。”隋苒眼眶泛了紅，緊捏著膝蓋，“我這樣的人，好像生來就是彆人的麻煩。”

楊羨不作聲，她並不擅長安慰人。少頃，她問：“你就是因為那些人轉來十七中的？”

“是的。”

“放學你爸媽不來接你？”

“他們去外地收菜了，要兩三日才回來。”

兩三日，楊羨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