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借紙了?”
夏詞一臉“你是豬嗎”的表情:“那把你胳膊直接扔水龍頭底下衝?”
方榆辰聽著這句損得不能再損的話,笑了起來:“走!”
被罵了還樂成這樣,夏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跟帶孩子似的無奈地把他領去衛生間。
方榆辰就站在水池前,任夏詞把他的胳膊翻了半圈,又把麵巾紙打濕,捏得半乾不濕的,一下一下往胳膊上擦拭。
方榆辰胳膊挺臟的,又紅又黑,糊成一片,他有點不好意思,榆哥沒這麼狼狽過,還是在夏詞麵前。
他閉了閉眼,胳膊上的觸感卻更加明顯。
他能感覺到夏詞擦的特彆小心,沒傷的地方擦得輕柔,有傷的地方擦得更輕柔,一下一下的,一點痛都沒感覺到,就是冰冰涼涼的,特冰,特涼,直往方榆辰心上擦。
方榆辰偷偷睜眼看了夏詞一眼。
因為角度問題,夏詞隻能彎著腰歪著頭,長發從身體一側順溜著滑下去,露出靠近方榆辰這側的耳後,很白,還有一顆很小的痣。
方榆辰盯著那顆小痣,沒忍住,舉起另一隻手摸了下。
夏詞沒動,抬眼看他,用眼神問了句“怎麼”。
方榆辰瞬間收回手,搖了搖頭,不敢再看夏詞。
他不能因為夏詞留著長發穿著女裝就把人當成彎的,這是兩碼事。
夏詞從來沒對任何一個人表現出特彆的喜歡,方榆辰覺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取向。
那方榆辰就更不可能去引導夏詞,他不能仗著夏詞現在對他的信任去引導夏詞,他得讓夏詞自己去感受、挖掘。
方榆辰輕輕歎了口氣。
“差不多了。”夏詞直起身,把那一團一團的紙從洗手台上撿起來,攥著扔進垃圾桶。
方榆辰扭了扭手臂,特乾淨,還帶著點沒散的觸感和涼意。
夏詞走出來的時候,方榆辰已經恢複了正常,笑嘻嘻地說了句“謝了”。
夏詞跟看神經病似的看了他一眼:“去醫務室拿碘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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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是最後一節課,他們吃個飯就得去補課。
方榆辰問夏詞:“想吃點什麼?”
“校門口隨便吃點吧。”夏詞把玩著手裡的碘酒,“就一個半小時。”
“去我家吃吧。”方榆辰說,“挺近。”
“太麻煩了。”夏詞拋棄碘酒又接住,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痞,“叔叔阿姨還得忙活半天,上午拉著你逃學,晚上就去蹭飯,這臉太大了。”
方榆辰笑了下,還是由著夏詞領自己進了間小麵館。
館裡人不多,就三四桌的人,放學時間都忙著回家,不回家的也去彆的地方約著吃飯,很少有人約著吃麵。
兩人找了個靠櫃台的地方,方榆辰往椅子上墊了兩張紙才讓夏詞坐下。
夏詞愣了愣:“讓老板看著,人以為你嫌棄這小麵館呢。”
“管他。”方榆辰說,“我又不墊著。”
夏詞挑了挑眉。
方榆辰笑著沒解釋,觀察出彆人可能對公共場合的東西有潔癖這事兒,有點隱秘,方榆辰哪敢解釋這個。
夏詞也輕輕笑了下,朝著老板報菜:“一碗酸菜肉絲麵。”
方榆辰跟了句:“我也酸菜肉絲麵,不要蔥蒜香菜。”
“事兒精。”夏詞笑了聲,“我也一樣。”
“還說我。”方榆辰嘟囔了聲。
夏詞低頭玩著碘酒不說話,嘴角噙著點笑,長發安靜地待著身後,後麵的陽光沒照到夏詞身上,但方榆辰覺得夏詞的發梢都能讓人平靜。
方榆辰想了想,換了個位置,從夏詞對麵挪到了身邊,發現夏詞終於沒再辛苦地坐著三分之一的椅子,笑了笑,伸手絞著夏詞的發梢。
夏詞無奈地抬頭:“玩油了你幫我洗。”
“好啊。”方榆辰輕輕說了聲,沒放手。
夏詞愣了一下,沒再說什麼,重新低頭玩起了手裡的碘酒,心不在焉地輕聲回了句:“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