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榆辰說：“算不上朋友，老同桌。”

夏詞點點頭：“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方榆辰逗他。

夏詞摸了顆糖：“下次讓他拿就是。”

方榆辰沒說話，看著夏詞被糖微微頂起的腮邊，沒忍住，鬆了手上的頭發，伸出一根手指，隔著腮，往人臉上戳了戳。

夏詞還沒反應過來，剛回來的鄭裘突然一聲驚呼：“臥槽？！榆哥你居然敢戳夏詞的臉！”

方榆辰：“......”

夏詞：“......”

方榆辰迅速收回手，咳了兩聲，沒好氣地說：“不就戳兩下，又沒戳你，你叫什麼。”

鄭裘衝回位子上，眼神從夏詞臉上挪到方榆辰手上，豎了個大拇指，又湊近了小聲問方榆辰：“夏詞臉是不是跟冰疙瘩一樣硬硬冷冷的？”

方榆辰一巴掌拍在鄭裘的拇指上，“你才硬硬冷冷的，你當人夏詞是什麼，僵屍嗎？”

鄭裘被打得嗷了一聲，還不等他解釋自己隻是想形容個冰塊，一個白色的東西突然從天而降，精準地砸在了他頭頂的那個旋上。

“哎——誰！”鄭裘一個扭頭，跟小吳打了個照麵。

“轉過來！上課鈴聽沒聽見！”

小吳踏著細高跟，靠著兩大絕活縱橫整個高二樓棟，一是沒收所有目之所及的吃食，而是粉筆頭砸得無比精準，指哪打哪，要打小拇指，絕不打到無名指的那種。

鄭裘火速轉過身。

方榆辰拿出英語書，右手食指上還有短暫的觸感停留，他扭頭看了看夏詞，原本凸出來的腮幫子重新平整，白皙又棱角分明，好看得不行。

他突然就很想扒扒人家的情史。

眼瞅著小吳背過身，方榆辰丟了個紙團給夏詞。

夏詞正做著一套生物卷子。他不怎麼聽英語課，跟語文一樣，他全靠語感做題，語文的閱讀理解也是，甚至不看題，隻看文，他都能知道問題裡會賞析哪些句子。

看見了紙團，夏詞沒馬上去拿，晾了幾分鐘，解決完一道基因題後才慢慢悠悠拆了紙條，然後挑了挑眉，寫了兩個字——

“怎麼？”

然後攤平了紙條，挪著塞到方榆辰的胳膊肘下麵。

紙條上是一紅一黑兩行字。

紅字：“以前有人跟你表過白麼？”

黑字：“怎麼？”

夏詞的字看起來比方榆辰要囂張一些，筆鋒拉得很大，連筆遊絲都帶著一點狂放的意味，很酷。

方榆辰盯著那倆字，想了想，也回了兩個字。

紅字：“問問。”

這次的紙條回來得很快：“有。”

紅字：“然後呢？”

夏詞用筆輕輕敲了一下紙條，剛落筆寫了個“然”字，兩個粉筆頭十分精準地砸到了方榆辰和夏詞的手上，嚇得方榆辰唰地一下就坐得筆直。

“看你們好幾眼了！有什麼話不能下課說？非得上課拿著張紙遞來遞去的！遞情書呢！”

全班看著兩人笑了起來，遠一點的幾個男生還吹了聲口哨。

方榆辰羞赧地低下頭，本以為是個鬨劇，卻聽見何鷺尹的聲音突兀地響起：“說不定還真是，反正某人穿了裙子長得也雌雄莫辨。”

方榆辰的頭猛地抬起，方才的紅暈還沒消得徹底，眼裡卻是一團團的火在燒。

“你他媽說誰呢！”方榆辰猛地站起來，聲音冷得跟製冰機裡剛撈出來似的，“我看他媽長得人畜不分。”

夏詞沒搭話，也沒攔著，勾了勾嘴角，仰頭看著方榆辰。

小吳也被方榆辰吼得一愣，兩秒後才反應過來，又丟了一個粉筆頭砸向何鷺尹：“有你什麼事！”

說著又指著方榆辰：“你給我坐下！”

方榆辰沒真想跟小吳對著乾，聽這話也乖乖坐下了，吼完心裡就剩下滿心滿意的愧疚，要不是他沒事找事傳紙條，夏詞也不至於在全班同學麵前被羞辱。

他正盤算著下了課怎麼跟夏詞道歉，右側的大腿突然被碰了兩下。

方榆辰低下頭，跟夏詞的手心打了個照麵，手心裡還有個紙團。

他扭頭看向夏詞，那人正麵無表情地做著題，一臉人畜無害，滿臉都寫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方榆辰也抬頭看向黑板，左手卻在下麵快速伸過去，接過了紙團。

這次的黑字更潦草了一些：“然後拒絕了。”

方榆辰慢慢摩挲著這五個字。

他盯著黑板盯了半晌，那一個高級句式被他盯出了洞，才歎了口氣，回了一個字：“哦。”

方榆辰沒提抱歉，也沒說什麼彆理他他說的都是屁話。

方榆辰知道那都是多餘的，在夏詞重新把紙條遞過來，又老老實實續上剛剛的話茬時，他的那些什麼“抱歉”都成了空話，夏詞沒怪他，也沒生氣。

夏詞在安撫他。

方榆辰歎了口氣。

他想，夏詞怎麼能這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