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雷鋒一次不難,難得當雷鋒還要痛痛快快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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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靈趕得急匆匆的回到家,才一進樓道口,就已經聽到有人在放聲大哭的聲音。嗚嗚咽咽的,很是響亮。林靈上樓的時候還在奇怪,是誰在這麼大聲的哭?而且還是個男人的聲音,這邊的風俗男人都是不怎麼掉眼淚的,更彆提哭這麼大聲,恐怕讓鄰居們聽到了,都會覺得奇怪和嘲笑的。
林靈心裡還在奇怪,提著包爬到自家樓門口,還沒有推門,就聽到門裡傳出更大的哭聲:“哎喲,這可怎麼得了,我們一家以後怎麼活啊……老婆子變成這樣,我們一家大小光棍漢子還有什麼指望……”
這下林靈知道是誰了,原來是她們家裡傳出來的。
林靈心中一驚,連忙推開自家的房門。
門一打開,哭聲陡然響亮,林靈連忙閃身進門,又迅速關上。
家裡的情況正是糟糕,滿地的碎紙碎屑,懷慶嫂躺在地板上,手裡拿著一隻吃剩的西瓜皮,一邊啃,一邊扣在自己的頭上。袁懷慶正蹲在地上抱著頭大哭,袁冬站在他們的身邊,對著滿屋子的狼籍和表叔的大哭,一臉的為難和無可奈何。
一聽到房門響,袁冬立刻轉過身來,看到林靈進門,那種求救的目光和眼神都立刻掛在臉上。
林靈一聽到這哭聲,看到眼前這一切,她心中就很是有點數了。但她還是放下包,問了一句:“怎麼了袁冬,發生什麼事?”
袁冬張嘴,欲言又止,話還沒說出來,袁懷慶蹲在地上就已經哭開了:“鎮長了不起啊,鎮長就能這麼作弄我們老百姓啊,鎮長兒子就能隨便撞人嗎?當鎮長就能這麼無法無天,一手遮天嗎?就給我們兩千塊錢,兩千塊錢我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啊!給我婆娘打個針都不夠用!老天啊,這不是要活活弄死我們一家老小啊……大侄你也不幫我們作主,我們怎麼活啊……”
袁冬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看著表叔蹲在地板上哭,表嬸卻躺在地上頂著西瓜皮笑,袁冬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林靈看著這場麵,心頭已經明白一些,但她還是走到袁冬旁邊,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袁冬轉過頭來,臉色微僵:“今天我去法院裡看過了,案卷上寫著出車禍當時,是因為表嬸不看紅綠燈,在鎮長兒子開車過路口的時候,她突然衝出來才會撞上的。當時值班交警和保險公司都已經勘察過現場,有證人證言均在案卷上簽了字,交警認定表嬸對此負主要責任,鎮長兒子負次要責任,所以以人道主義來說,鎮長兒子為表嬸墊付了一期醫藥費,共計兩萬三千元,已經是儘了義務。但表叔要求他們二期賠償,各種醫藥費,後期治療費以及家裡的誤工費共計五十萬元,鎮長家已經拒絕了,法院對此也不支持。所以……”
林靈一聽這個,心裡就明白了。
但是袁懷慶一聽到袁冬的話,馬上就從地上彈起身來,大叫道:“大侄你彆聽他們胡說,他們根本就是串通一氣的,什麼過馬路賴我們,鄉下娘們,哪個會懂得看什麼紅綠燈,俺老婆子當時是看到路上滾了五毛錢,她去撿才撞上的!他開那麼大個車,這麼大人還看不著嗎?看著了還開那麼快?撞上了就想不管了?那怎麼可能!俺婆娘都傻了,他怎麼也要包俺家一輩子吃穿!”
袁冬的臉色都變綠了。
他其實知道,表叔不是不懂法,也不是不知道,車禍有一大半責任是表嬸要付的,隻是在他們的眼中,表嬸被撞成腦外傷,現在腦筋不清不楚的,他們一家大小可指望誰呢?家裡的外孫、孫子要人照看,父子下地乾活家裡要人收拾煮飯,他們並不是故意要訛詐彆人錢財,就算是有一點小小的私心,但也是可以理解和體諒的。
但是,袁冬真的沒有辦法。
他不過是翻譯處的一個翻譯,手裡沒有什麼實權,也沒有什麼可以介入這些官司的能力,他隻能幫忙打聽一下,而法院裡的廳長和他說這案子已經二審結案,即使再鬨下去,也不過是去省高院裡終審;因為現場有多個證人證明,表嬸是自己突然衝出去撿錢才被撞上,這樣再審下去,也沒有什麼更好的結果。鎮長家願意再付兩千塊給他們,已經是很仁至義儘了。
但是很顯然,袁懷慶不會滿意這個結果的。
袁冬看著林靈。
林靈也看著袁冬。
袁懷慶蹲在地上大哭:“我們一家沒有個活路了,老婆子我們兩個一起去死吧,撞在路上還能給兒子孫子們留點錢財,冬子你就給我們兩個收個屍,給家裡兒子掛個電話,讓他們來取俺的送命錢……”
袁懷慶說著說著,站起身來就拉懷慶嫂,轉身就要衝出門去。
袁冬連忙攔住他:“表叔,表叔你這是乾什麼啊,死能解決問題嗎?你冷靜點好不好。”
“我們不死還有什麼用,讓俺跟俺老婆子去換兩個錢兒……”袁懷慶拉著懷慶嫂就往外跑。
袁冬死命拽住,一邊拽,一邊還對林靈說:“你還愣著乾嘛,快說句話啊。”
林靈怔在那裡,看著這一幕,真的跟看戲一樣的感覺,好像電視裡整天演的那些情節居然都在她家裡發生了。居然還讓她說話,她要說些什麼?
林靈張嘴:“那個……你們……”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袁懷慶看她張嘴,還是拉著懷慶嫂往外走:“走走走,老婆子,我們死了到乾淨!”
“表叔!你們這是乾什麼,隻要人活著,一切都還有機會,您這是在想啥呢!”袁冬一心急,家鄉話都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