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了一個人,選擇他,和他在一起。”米郎清終於說出口,抬起頭,艱難的直視皇甫醫隱眼睛。
錯覺嗎,有一瞬間,竟發覺他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一定是錯覺吧,他的話,怎麼可能。
“什麼時候走?”皇甫醫隱問,還是那樣淡漠的口氣,似乎對米郎清的存在全不在意。
“呃,大概,也許,似乎,馬上就走吧~“再不走,柳衣就要醒了捏~
聽了皇甫醫隱的話,米郎清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但也有些難過,畢竟是那樣喜歡過的人,畢竟是曾經傾儘生命也要……
就此打住吧,所有的傷感!
米郎清的眼神陡然間淩厲了一下。
皇甫醫隱隻感到自己的懷抱漸冷。
已經不再是皇甫醫隱身邊的小女孩了,怎麼可以這樣脆弱!
(太可笑了,在醫隱身邊,居然覺得無法依靠,必須堅強)
米郎清的手緊握住皇甫醫隱的手,嘴角揚起,笑容明亮,恍然似乎過往。
“從此以後,‘醫隱’的名字還給你,如果你在白市行走,請記住我曾是你的榮耀。”米郎清毫不後悔的決定,自己已經在白市展開翅膀翱翔這麼多年了,如果不歸還“醫隱”的名字,那將會成為自己褪不去的束縛。
“知道了。”皇甫醫隱的木然似乎淡漠,米郎清沒有察覺,他眼裡的光輝漸淡。
“我送你出去。”皇甫醫隱拉起米郎清的手,後者不著痕跡的抽了出來。
嘴角抿的深了一些,皇甫醫隱的表情卻依舊平淡。
“我不再回來了。”米郎清笑著說,水漸行漸深,再次沾染了她的衣襟,藍姬在她身邊輕快地來回遊動,米郎清憐憫的看了“晴空”一眼,一道寒光閃過,“晴空”身上流出一絲絲血跡,染紅了湖水,不動了。
既然沒用了,就彆再留著了,既然要和彆人在一起,那麼皇甫家也不可能容忍其他人掌握進入雲夢澤的方法吧?
與其讓醫隱日後為難,不如自己替他做完罷了。
“不好麼?”米郎清笑著,眼神明亮,居然讓皇甫醫隱察覺到一絲不安。
“其實不用那樣。”皇甫醫隱開口,漆黑的眼裡宛若歎息,即使你做出了決定,也不應該徹底斬斷自己的退路。
你是因為,不想再見到我嗎?
他無法出去,她無法進來。
再往前走就到了雲夢澤的出口了。
皇甫醫隱和米郎清的腳步都不約而同的緩慢了下來。
“就到這裡好了。”米郎清笑著,“雲夢澤的弟子,應該不能再往前走了吧。”
皇甫醫隱頓住腳步,沒有說話。
他其實根本沒有在看她。
漆黑如夜的眼睛注視著遠方。
以他雲夢澤下一任家主的身份,肯屈尊送自己出來,也算是看在自己幫他收集照明四寶的份上吧?
已經夠了。
“告辭。”米郎清淺淺的笑,往前走了兩步。
皇甫醫隱靜靜的站著,紋絲不動,像一座山。
忽然間米郎清回過了頭,朝著皇甫醫隱粲然一笑,後者的臉上突然有了光芒。
差一點,就往前走了。
“好好照顧禾明和征素啊!”米郎清說。
皇甫醫隱點點頭,眼中的淚光一閃而逝,米郎清沒有看見,皇甫醫隱的臉上又恢複了一貫波瀾不驚的表情。
“後會無期。”米郎清依舊笑著,輕輕說,聲音小的自己幾乎也沒有聽見。
後會無期,郎清。皇甫醫隱也微笑了,淡淡的,溫溫的。
後麵的路程沒有了皇甫醫隱的陪伴自己走的居然分外迅速。
好像終於從身上退下了最厚重的枷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了出來,受損的經脈有一絲涼意跳動,隨即,丹田裡一陣劇烈的刺痛。
就像是用帶有倒刺的劍狠狠刺入再毫不留情的拔出來一般。
額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果然,餘毒未清。
自己的內力還是恢複不了啊,瘦弱的身體,到底還是累贅。
正嵐已經不能再成為自己的手了。
殷羅呢?
突然間想到了他。
他的話,自有殷壤駟安排吧?很多事情,如果隻是衝著過去的情分的話,那麼殷壤駟已經做得很多,很好了。
就放過他吧,天邊,日出的顏色很好看,雲彩絢爛。
柳衣騎著馬,在遠處,靜靜的等著,眉目若笑,卻掩不住那絲擔憂。
柳衣現在沒有看到米郎清,柳衣不知道雲夢澤的出口入口,米郎清尷尬的站在那裡,一時間覺得進退不得。
他怎麼醒了,雲夢澤出品的迷香居然沒有用嗎?
太傷心了!
米郎清憤憤的想,忽而想到了一個人。
皇甫修。
丫果然沒有把事辦好!
歎了口氣,右手捂住額頭——男人靠得住,豬都能上樹!
這時有一隻手搭在米郎清肩頭,皇甫修那張臉出現在米郎清的身後。
“出來了?”皇甫修笑眯眯的說,“夠久的啊,還以為你決定呆在雲夢澤做我嫂子呢。”
米郎清一巴掌毫不猶豫的拍在皇甫修的腦袋上——“你哥看得上我麼?”
話甫一出口,米郎清就懊悔的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
禍從口出啊!
皇甫修同情的看著米郎清,了然的點點頭:“我倒忘了這茬。”
……這個無恥的小兔崽子!
米郎清覺得胸口憋著一口氣,就要喘不過來了。
明明已經很冷靜了,怎麼看到他就覺得有一種狗血上頭的感覺呢?
“我把你的輪椅帶過來了。”皇甫修雖然可惡,但他的提議卻讓自己拒絕不了,“你不是一直都沒讓柳衣知道你已經可以行走的事實麼?”
米郎清點點頭,決定接受皇甫修的提議。
“真不知道你們女孩子都在想些什麼,明明可以走路,卻要假裝柔弱,柳少爺抱著你的感覺很舒服吧?”皇甫修痞痞的笑了,涎著臉湊到米郎清的耳邊,“你真的決定就是他不改了,不考慮我?”
“也是。”米郎清溫柔的笑了,吐氣如蘭,對皇甫修說,“好歹也是雲夢澤的二公子麼,跟著你,起碼吃穿不愁了啊。”
“那是那是。”皇甫修連連點頭,哈巴狗似地眯著眼笑,“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我好吧?”
“跟某種搖尾巴流口水見風使舵見錢眼開*仗人勢*眼看人低的生物比起來,的確。”米郎清溫柔的咬牙切齒,“哦,不好意思,我忘記那種生物其實也是很忠心的,比起某隻沒心沒肺的動物來說,好太多了。”
皇甫修還是皮厚的笑眯眯的,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剛剛被暗損了一遍。
果然,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在自己沒達到他那種境界的時候,是不可能氣到他的……X的,搖搖腦袋,誰想在這方麵達到他的境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