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她所居住的院子中,同門們正在清掃煙花燃放後落下的廢料,同時仍有弟子在放煙花,導致廢料源源不絕,更有弟子舉著煙花跑,後麵是操著掃把追的另一個弟子。
葉平尋了幾個同門問,問清柳止被罰的始末,卻仍舊不解:他為何夜中來尋我?
便有師姐笑著逗她:“柳師弟怕不是對葉師妹開了情竅?”
葉平嚇了一跳:“師姐慎言,萬一給仙尊知曉,柳師兄可要遭殃了。”
情竅開了,對於小弟子們而言,是違禁的。
所謂情竅,乃是人的一處穴位,主管人的情愛,血河宗買入弟子時,都會為弟子封上情竅,等晉為大弟子,便可解開。
情竅封鎖後並非萬無一失,有些弟子與同門相處日久情分變質為男女之情,便會衝開情竅——在十五到十八歲的弟子中多見,這些弟子往往因沉溺於情愛而荒廢了修為,因此若宗內發覺弟子衝開了情竅,便會取出一壇“忘塵酒”,讓弟子飲下忘卻私情,再重封情竅。
據聞飲用忘塵酒並不會有任何痛苦,然而不知為何,飲酒之人往往淚流滿麵——每一壇忘塵酒的使用,都是在弟子們練劍的辰時,在練劍坪前休憩的亭子中,一對少年男女相對而坐,在弟子們的注視中,飲下忘塵酒。
飲酒之後,便會大醉,再醒,二人各自相忘。
而倒酒之人,由他們自己選擇。
久而久之,這個亭子被稱作“忘塵亭”。
在辰時,葉平曾見過許多忘塵亭中的師兄師姐,或執手而泣,或默然不言,或互相安慰,或決然道彆……
葉平記憶中最深刻的是,有一對師姐師兄穿了喜服,在眾多弟子麵前叩過天地,再叩宗門,再相對而叩,互稱夫妻,各自喚著“夫君”“夫人”,交臂飲了忘塵酒。
她清楚地看見,飲下忘塵酒的那刻,二人目光便化作茫然,再無此前的不舍、痛苦、難過。
葉平雖覺衝開情竅為大錯,但忘塵酒這種刑法太過可怕,假使柳止真犯下此等罪過,她也不希望他受此責罰。
這位師姐便笑:“情竅開了有何可怕?若你們有了孩子,宗門也不會罰你們飲忘塵酒的。”
小弟子衝開情竅,唯一免於責罰的方法是孕育嬰孩。
葉平道:“我情竅並未開,宗門不會責罰我的。再說柳師兄也未必是開了情竅。”
這師姐便問:“若他真對你開了情竅,你忍心他受罰麼?”
葉平猶豫片刻,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如何懷上孩子……”
這師姐一邊笑一邊道:“算了,你連生孩子是什麼都不知道,我不逗你了。”
葉平道:“不就是在我胞宮之內養一個胎兒,再將它生出來麼?”
這師姐道:“那你可知道,這胎兒要如何出現在你胞宮之內?”
葉平直直道:“不就是和柳師弟睡一張床麼?”
這師姐道:“可不止,你們還要把衣服脫下來,然後……”
一位在這師姐身後掃地的師兄一直在聽,聞此大驚:“你胡說什麼!”緊接著手疾眼快捂住了這師姐的嘴,道,“你哪裡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
這師姐哼了一聲,推開這師兄,道:“本來就是這樣!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我隻能自己去翻書,書上都有!”
“小祖宗你可彆說了!”這師兄道,“你再說我不替你掃地了!”
這師姐柳眉倒豎:“你敢!那你下次再約我練劍我不去了!不隻練劍,還有看煙花、賞月、下棋等你都休要我再答應了!”
葉平睜大眼睛,捂住了耳朵,後退兩步,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回了房間,擦洗了雙足,葉平直倒床上,蓋緊了被子。
遠近仍有聲響不斷,她卻再陷入了夢鄉。
夢中,她又聽見那師姐的聲音。
“你們還要把衣服脫下來……”
然後她便看見了柳止,她嚇了一跳:“柳師兄你哪裡出來的!”
這個柳止卻不說話,開始解腰帶。
葉平捂住了眼,驚叫:“柳止你要不要臉!”
柳止將腰帶扔到了地上。
接著是柳止那件青衣。
葉平忍不住了,喝道:“柳止你把衣服穿好!”
柳止卻開口:“葉師妹,我不想飲忘塵酒。”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葉師妹,你救救我,求你。”
隨後她又聽見周圍傳來一聲聲“葉師妹,莫怕”。
葉平忽然記起來,這是她走火入魔時,柳止一直安撫她的聲音。
葉平猶豫了片刻,手抓住了腰帶,聲音顫抖:“柳、柳師兄,然後呢,怎麼辦……”
“葉師妹,過來。”柳止的聲音宛若魔音,引得葉平不由自主一步步往前走。
隨後情境驟變,她跪在地上,兩膝往下滑,一隻手正順著她柔順的長發撫摸下去——是她走火入魔之時,但又有所不同。
走火入魔之時,房中一片狼藉,而此時,多了一堆衣物。
葉平驚叫:“放開我!柳止!手拿開!彆碰我!”
柳止聲音困惑:“葉師妹,接下來該如何?”
葉平道:“我怎麼知道!你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