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勝。我對你有要求。”
啊?
不用打賭求勝利,你現在就說,隻要能滿足你的,我試試看。
蔓延慢慢地揚起半邊身子,借著小燈那一豆光,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對著鮮梣愈來愈英俊的五官,分明的棱角,他的心沉得厲害。
他當初陪著我複讀這一年,是想讓我跟他考到一個學校,永不分開。
可是我跟他的能力差了十萬八千裡耶,就是乘坐火箭炮,彆說專業,就是文化課這一段,我就是無底的深淵。
再有,你成天帶著我滿世界在“渾水”裡“摸魚”,又“不務正業”著,專業不算,如果文化課能過,那我都能給你磕頭。
萬一,我是說萬一,如果今年我沒考上美院的建築係,那你我要怎麼辦?
你指定能上的,而我也不可能離了你讀彆的學校。
第一年不成,複讀第二年,甚至第三年?
蔓延又忽地想到那個夢,心裡猶如“死灰”般堵塞起來。
他咬住嘴唇裡麵的軟肉,低垂著頭,不吭氣了。
剩下的三個月,就能定他們二人的“生死”了。
要不,我還是回延鶴一中去學文化課。什麼省親,什麼認祖,什麼歸宗,都與我無關。
我不想再浪費生命。青春太過短暫。不能浪擲,更不想荒廢。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去年的八月到今年的六月七·八兩日就是一個生命的“輪回”。
哪裡就寫著,美院的大門會為了我敞開著?
每一天的歡笑背後,他隻有偷偷地抑鬱。
鮮梣難道真就一點不憂心嗎?實力擺在那裡,禁不得他不想,事實也是存在的。
鮮梣托住他的下巴,有了喃喃的低語——
“你的憂慮我知道,傻瓜,加深陰鬱,隻能讓生命更加無趣。”
無趣有趣又怎麼樣?
我想考上美院,我要跟你並肩站在一起,我不想讓鮮爸爸失望,也不能叫我爺爺丟臉。
爺爺……有了曾家的事,今日我才明白了您的一番苦心。我錯了。
“又不是非得家門口的學校我們就不能活了。”
鮮梣的大手扣住他的後頸,摩挲著。
“三批次呢,我就不信了,三十次的機會,全國那麼多美院,你就撈不到一個‘金元寶’?”
如果蔓延再說:我非某某美院不學建築的話就沒大意思了。
原來鮮梣壓根兒就沒叫讓他一棵“歪脖子樹”吊死。
“不用複讀,文化分差了也沒關係,你上哪兒我就去哪兒,將來的研究生我們再一起考回家門口來,就沒個不行的。”
蔓延受不了了,躲開他的輕撫,遠遠地看著他。
“躲嘛,我沒有說笑話。”
而且,我提前早跟咱爸打了招呼:小延能考上哪所大學,我就跟著讀哪所。我不挑,您也彆剔我們的選擇。
“哥……”
再往下,蔓延把任何話語都出不了口。
喂喂喂,你真正的曾家哥哥姓官,不是我,但本尊受了你的蠱惑。
牌麵都有了,這回你可以放心瀟灑了吧。
早天兒就不能跟你兜底,不讓你身有所懸,就好像我是白送的一樣,你能上心嗎?
“我不參加比賽了,調轉船頭,也許還有得救。”
高考隻要來一次就夠了,我不想讓你再為我遭罪。
鮮梣追著他的眼光看:真心話?
為了給你鋪路,我為此付出的辛苦用秤都稱不清的。
你說放棄就放棄?跟舉辦奧運會似的,四年才一屆,足可以讓藝術家的熱情都跟著時間的流逝銷殞yǔn不再。
有胡家的澹窯打底兒,還有你兩位哥助陣,“神垕”組團兒艱難,複鍵有望,你想為了迎接高考丟了這裡,我都不答應。
你呀,心眼子太小,我跟著你讀什麼樣的大學都一樣,在我們周圍有那麼多高人,一人出一招,就夠我們倆學半年的。
蔓延抿著嘴,無言地點頭。
怎麼不為真呢。
我要讓你看到我破釜沉舟的決心。
“你也知道美院招收的老傳統吧?”
鮮梣捏著他的虎口,輕輕揉著,“專業的前二十名,可以保送美院……但要服從調劑。”
蔓延的手一抖,怎麼不知道呢。
可每年的專業大神得出多少?我這樣的菜雞,學畫兒的時間短,基礎打得不牢,咋可能比拚得過,又勝出呢。
“你是天生的藝術胚pēi子,聰明好學,再加上運氣一路走得正,我早有禱告:希望我的小延寶貝能夠摘下桂冠。”
鮮梣低下頭,攤開他的掌心,把輕吻印在了那些清晰紋路的上麵。
“你可以保送成功的。”
“保送可以——我也絕不服從調劑!”
蔓延把頭低沉到壓抑的空氣中去。
“除了建築,我不選擇旁的。除了你,我無須看彆人的山高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