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輕說,好個屁的好,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巫散提醒道,雖然是代為成婚,但他倆確實……
靈輕捂住耳朵,作出不聽的模樣。
巫散笑了,說,你已經看到他愛你的模樣,得到了他的愛,但是我在你的身上,還是看得到遺憾。
巫散抬手間將二人送回大宅,問,我還有兩次回溯的機會,你想看些什麼?
重新回到大宅中,靈輕下意識朝下方的人群看去,已然轉世的年輕天師搖著鈴鐺,把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人逼到角落裡。
興許作為天師,也存在些異於常人的直覺,在靈輕和巫散回來以後,容緹搖鈴的動作一滯。
他略微朝這邊的房梁上側過臉,繼續認真地驅逐附身在凡人身上的惡鬼。
靈輕撐著腦袋,視線繞開天師,轉去妥善安放在桌上的湯圓上,盯著上麵漂浮的狗尾巴草。
過了好一會兒,她說,一百年對人類而言是一輩子,對鬼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很長的時間,我的實力雖然比不過那位可以造出強大的結界,但尚且還能算得上是厲害。
她看向巫散,認真問,我應該沒有轉世,否則不可能有這樣強大的法力,那為什麼我會失去那些作為鬼的記憶?又為什麼過了百年,我實力反而降了?
百年間……或者說百年前,發生了什麼事?
靈輕想到了某種可能,眼角抽搐一下,說,難道在小天師壽終正寢後,鬼遭不住心理打擊,自己用法力刪除了這段記憶?
說完她自己也不信。
同樣的鬼,個性也該是同樣的。
靈輕自認為,不可能會因為遭受打擊,而全盤否認曾經的情緒。
巫散先前已經掐指算過靈輕百年前的部分經曆,聞言低頭笑了一聲,說,我看你準確地指向他,以為冥冥之中糾葛還存在著呢。
鬼確實從未轉世,看過那些經曆的巫散比失去記憶的鬼更清楚這些事實。
實際上,巫散是聞召而來,不太能理解這裡的“感情”,隻是看到鬼吃下湯圓時的情緒波動極大,這才將回溯定在那個時空中。
巫散還看到了一次極大的情緒波動。
不過,那時候鬼的表情很糟糕,不可能是愛……
巫散問,你有什麼想看的嗎,沒有的話,取一個名目,我帶你去看另一段?
靈輕說,除了回溯,你還有什麼本領幫我解決這莫須有的遺憾嗎?
巫散說,沒有其他的了,你既然召喚出的是我,那麼就說明我是所有“巫散”之中,最契合你的。
靈輕說,行吧,另外的名目怎麼取?
巫散頷首,說,我幫你取也可以。第二次,看他身敗名裂。
靈輕瞪大眼睛,驚呼,身敗名裂?原來真的是這天師害的我!
她們已經回到百年前了。
還是在鬼的秘密基地裡。
靈輕蘑菇似的蹲在牆角,以手蓋臉,幽怨問道,你帶我來這裡,是看鬼和天師禁忌之戀的嗎?
巫散說,要講究前因後果,倘若直接帶你看容緹身敗名裂的場景,你滿頭霧水看得懂嗎?萬一又加了一個“想知道為什麼容緹會身敗名裂”的遺憾呢?
原來這就是自己蹲在牆角看眼前一鬼一天師你儂我儂的原因。
靈輕豎起大拇指,由衷讚歎,好樣的。
麵前的鬼笑容燦爛地囫圇吞下一碗嘗不出味道的湯圓,目中含情。
她的臉和靈輕是一樣的,靈輕也知道對方就是自己,所以靈輕覺得彆扭,捂住眼睛假裝什麼也沒看到。
不過靈輕有一個詞沒有說錯,“禁忌之戀”。
禁忌,也就是不被世俗所允許的存在。
在煮完那碗湯圓以後,容緹幾乎可以隨意到鬼的秘密基地裡來——這是鬼能夠給予的最高信任。
鬼把天師當做最要好的朋友,因為享受著後者的廚藝,用覺得自己也得做些什麼來回報她的好朋友。
鬼決定,利用好強大的法力,幫天師去降妖除鬼。
妖們和鬼們對她說,你與天師是不同的,幫他就是害己,你會後悔的!
鬼嗤笑一聲,不屑一顧,手腳麻利地把它們一起收拾好打包塞進天師的鈴鐺裡。
天師容緹掂了掂鈴鐺,說,再有兩隻就裝滿了,我要去師門那邊將它們交由長輩處理。
鬼說,好,裝滿了你就帶回去吧。
又順利抓到兩隻鬼後,容緹收好沉甸甸的鈴鐺,同鬼告彆。
容緹想過讓鬼同他一起去師門,不過他知道師門中人大多數對非人的存在心存歧視。
原則讓他們不會濫殺無辜,但也絕不可能放任一隻鬼在世間遊蕩而不去轉世。
容緹有私心,不願讓鬼轉世。
師門上下對於容緹沒用多久就收服一鈴鐺妖鬼而震動。
師兄問他,你的實力何時變得如此強大了?
容緹說,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師兄追問,誰在幫你?
容緹說,是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前輩在幫我。
師兄說,原來還有這樣厲害又不慕榮利的前輩,有機會的話,真想與前輩見上一麵。
容緹說,前輩不喜見人,我也是機緣巧合才認識她的。
目露遺憾的師兄把空蕩的鈴鐺歸還給天真的年輕天師,待容緹走遠後,他轉身去了後山,同一眾人商量,如何才能與這位前輩交好。
容緹的追蹤術法出自師門,師門中法力比他更為強大的天師比比皆是,其中任何一位下在他身上的術法,容緹都是察覺不到的。
因此天師宗門的長輩得以看到,那位所謂的“前輩”,本來麵目是一隻留滯在人間的鬼。
鬼太強大,他們自知無法與之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