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完全黑了下來,我從下午剛拿到的琴盒裡取出兩個白瓷瓶和一把折扇。
折扇是早些年小舅答應送我的生日禮物,隻是因為材料不好收集所以才一直拖欠著沒給我。
折扇的扇骨是玄鐵所製,煉製的時候也不知道加了什麼顏料進去,看上去竟然是紫檀木的紅棕色,甚至還有木頭的紋路,如若不是拿在手上的重量不輕,我都要以為這扇骨真是木質的了。玄鐵雖然難求,卻不是這把折扇遲遲不能完工的主要原因。真正難求的材料是這把折扇的扇麵——冰蛛絲。
據說這種蛛絲韌度極強,用鋼刀都不能砍斷僅發絲粗細的蛛絲,最難得的是它那陰寒的屬性,隔著一尺的距離都能感覺到它的寒氣。
隻是冰蛛極其少見,隻在極北的冰原上偶有出沒,再加上本身又帶有劇毒,所以使得它所產的絲在世人眼中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貴之物。
其實我也僅是看上了它那陰寒的性質,想著如果用這種蛛絲做扇麵,那豈不是無論多熱的天都能扇出涼風來了!當年本來是想借此刁難我小舅的,誰知道他還真就弄出了這麼一把折扇來。
收拾好東西,換了件顏色較深的衣服,招呼上其餘兩人一起借著夜色的掩護潛入了易山派的大宅。
大宅裡燈火通明,看樣子是在防備下午無故失蹤的沈柳發現了什麼去而複返。
巡視的下人提著燈籠按著固定的路線行進,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出賣了他們各自的武功底子。
我們蟄伏在光亮不能企及的陰暗裡等待著時機,直到四更天宅子裡守夜的人開始換班我們才抓住了一個潛進大廳的機會。
大廳裡被收拾得很乾淨,我們三人分開來四處尋找線索。
半晚的時候,我通過葉家在城裡的眼線詢問過大宅附近的動靜,得知並沒有大規模往外運東西的可疑現象。
人既然不是被光明正大的運出去的,而我們之前在宅子裡巡查了很久也沒有發現關人的地點,那隻能說明人是被關進了密室裡,或者從暗道裡運走了。
最終找到密道入口的是沈柳。
當大廳主位後麵那麵牆在他搬動椅子時抖動著裂開的時,他被嚇了一跳。
我從一邊的燭台上取了幾根蠟燭,進了密道後才用從客棧裡帶出來的火折子點燃了蠟燭。
傾斜向下的密道隻有一人多高,寬度最多隻能容兩人並肩而行。
我拿著燭台走在最前麵,沈柳墊後。
剛開始的時候密道的牆壁還是磚石結構的,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後,密道的牆麵變成了黑色的岩石。並不乾燥的岩麵帶著些微的濕意,有明顯人工打磨過的痕跡。
依靠天然裂縫修建的密道有著時上時下的傾斜,左轉右折得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我們三人在裡麵走了已經有半個時辰了,除了把自己的具體位置弄得混淆不清外,依舊是一無所獲。沒人知道這條密道是通往哪裡的,而失蹤了的人到底是不是從這裡被秘密運走的就更沒人清楚了。
黑暗狹窄且漫無儘頭的隧道令人心煩意亂。
沈柳突然開口,語氣裡帶著急躁:“我們還得這樣走多久?”
“我怎麼知道。”其實我比他還要煩躁,隻是比他更沉得住氣。
“誰知道這條密道是通往哪裡的?”沈柳退而求其次。
這次沒人回答他。
沉默持續了一陣,鈺子靈開了口,“我們是不是迷路了?”聲音依舊是清清冷冷的,聽不出一絲的情緒。
“有可能。”我持保守態度。
接下來的一段路又沒人說話了。
昏暗的燭光雖不算亮,但是照亮寬兩米不足的密道卻是綽綽有餘了。
我們一路走來並沒有遇到任何的岔路口,一直都是一條道通到底,所以並不存在因為選錯路而兜圈子的可能。如果說密道本身就是一個環形,那在進入這個圈的地方也應該有個岔路口才對,但事實上,我們確實是一個岔路口都沒有遇到過。
“是不是這牆上還有彆的密道?”沈柳提出自己的猜想。
“不知道。”雖然可能迷路了,但擺在眼前的路分明就隻有這麼一條,總不能退回去吧?所以我隻好繼續往前走。
“萬一我們真的是迷路了,這麼走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沈柳猶豫了。
我們三人的腳程都不慢,以這樣的速度走了一個多小時,四周的環境卻幾乎是一成不變,除了黑色玄武岩的石壁還是黑色玄武岩的石壁,也難怪本來就性格跳脫的沈柳會沉不住氣。
“不走你就有辦法了?”我翻了個白眼。
沈柳又不說話了,幾人繼續沉默著前行。
“就這麼不知道目的的走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回去重新再找彆的路吧?”進密道一個半時辰後沈柳再次發表提議。
我停了片刻,又繼續往前走,丟了句“要回去你自己回去。”給沈柳。
又走大約半個時辰,就在我都快要沉不住氣了的時候,眼前的景色突然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