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狹窄的密道進入到寬廣的岩洞裡,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沈柳一走出來就開始發表言論,“剛才沒有岔路,這下全是岔路……”
昏黃的蠟燭在寬廣的岩洞裡幾乎失去了作用,好在我們幾個武功都不差,勉強還能把洞內的環境看清楚。
“走哪邊?”沈柳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怎麼知道!”我快要對他反複的疑問不耐煩了。
“那現在怎麼辦?”他繼續問。
“不知道!”我忍住想要踹他的衝動,說道:“隨便走吧,說不定再往前一段能找個人問問路。”
在這種地方就算能遇到人,也是魔教的人吧?
隻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跟沒頭蒼蠅似的在地形複雜的地下岩洞裡瞎轉悠了半個時辰,耳朵總算是捕獲到了一絲動靜。
我們順著聲音的方向小心的靠上去,躲在石壁後麵向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再往前麵一段的石壁上點了幾盞燭台,搖曳的燭光把聲源處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教主一個人瘋就夠了,你們乾嘛也跟她著一起發瘋?”底氣十足的聲音帶著質問的語氣在空曠的岩洞裡回蕩,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不就是把幾大門派的掌門請回來了而已,有必要這麼緊張嗎?”語調平緩的聲音來自一個穿著墨色長衫的女人,聲音和長相都很熟悉,竟然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憐舟!
“你覺得這是小事?”先前說話的男人怒了,“武林大會在即,江湖上那些或大或小的門派都集結在封揚城附近,萬一我們的總舵被發現,後果你們擔待得起嗎?”
憐舟不動聲色的挪動了位置,擋在男人和在場的另外一個女人中間。
“咦~?”我忍不住小聲地歎了一聲,沒想到引來了沈柳不解的一瞥,揮了揮手表示沒事,繼續轉頭看向爭執中的幾人。
緊皺著眉頭的男人穿著一身繡著銀線的白色長衫,款式和憐舟身上的差不多,暗色的銀線繡成的白虎張牙舞爪的呈猛虎下山之勢。
另外一個一直冷眼旁觀的女人穿著一身火紅的長裙,用暗金色絲線繡在裙上的鳳凰活靈活現,仿佛下一刻便會掙脫束縛展翅騰飛而起。
我正仔細琢磨著這人衣服上繡的大鳥,突然聽到有人跟我說話嗎,而且聲音還不小。
“這個是拜辰教的朱雀護法縛舞。”
我驚愕了片刻,隨即恍悟。
這聲音不是沈柳是誰,隻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會傳音入密這麼高深的學問。這項“特技”我可是自己瞎琢磨了好久都沒能弄明白原理。想要無師自通?我自認還沒聰敏到那份上。
這可是我仰慕已久的學問。沈柳給了我一個不恥下問的機會,但我卻沒有不恥下問的打算。隻是好奇的打量他,想象著能就這麼把這其中的原理給看明白了。
“我這傳音入密是我們飛岩派秘傳的,和市麵上那些可不一樣。”提起自己家的獨門秘技,沈柳隱隱透出些自豪來,“這個,可是隻有掌門的入室弟子才能學的。”
不就是一門破學問嗎?有什麼好顯擺的。至於擺出這副尾巴都要翹上天了的樣子嗎?我家也有人會,隻是她不肯教我罷了……
不屑的撇撇嘴,我不再理會自顧自說得興奮的沈柳,轉頭繼續看向還在爭論的三人,準確地說,應該是還在爭論的兩人,因為站在憐舟身後的縛舞從始至終就沒開過口,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從沈柳的滔滔不絕中,我弄清了穿白衣服那位大叔的名字。
此人正是拜辰教的白虎護法聞修。
“你們到底打算做什麼?”聞修眉頭緊皺著,怒氣顯然已經平複下來了。
“要不是易山派的冷賀崇和我們聯手,你覺得我們能這麼容易就把幾個大門派的掌門都‘請’回來嗎?”憐舟的語調依舊是不急不徐的,語氣永遠是那麼的溫和謙遜,隻是除了溫和謙遜外,卻是再也聽不出一絲彆的情緒來,“當然,他幫我們說到底也是幫他自己,把他自己推上武林盟主的位置罷了。到時候,雖然他當上了盟主,但那時武林盟主這個位置也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隻要我們把另外幾個門派的掌門除掉,再換上聽話的魁儡,整個江湖還不就等於是落到了我們的手上?”
“原來教主是這麼打算的!”計劃都快進行到尾聲了,這個也算得上是拜辰教高層領導的白虎護法才把自己“上司”的意圖弄明白?
“可是,冷賀崇那老賊怎麼會想不到這層?看他那為了登上高位而不擇手段的樣子,也不像是個願意屈居人下的人……”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遲鈍的人偶爾也有開竅的時候,“萬一,他不給我們把傀儡換上去的時間,一登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就翻臉不認人怎麼辦?”
“那也要看他這個注定被曬成魚乾的鹹魚有沒有翻身的機會。”隨著一聲清越的童聲,一個穿著青色衣服的小孩從陰影裡走出來。
看他那身衣服,難道是……青龍護法?
竟然是個隻有十歲左右小屁孩!
還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
看聞修的樣子,離死在沙灘上的日子也不遠了。
“就算是放虎歸山,那也得先拔掉老虎的牙齒,剪掉老虎的爪子才是。”小屁孩走到幾人旁邊就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繼續說道:“就算明地裡得留著它的爪牙,好讓它幫自己威震威震膽敢造次的猴子,那也要在暗地裡給他拴條鏈子,讓它不敢學著那些不懂事的猴子們一樣造次才是。所以……”說到這裡,小男孩微仰起頭,笑得詭異,“聞大叔你老人家就放心吧!不會出亂子的。”
“墨允,你小子叫我什麼?”聞修中氣十足的聲音震得玄武岩的石壁都抖了幾抖,“小子,彆以為你是小孩我就不會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