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狀態不對,秦殊疾走兩步跟過來,語速加快:“小曼,外麵的天空遠比你想象的要廣闊浩大,等上了大學我帶你去外麵的世界看看,你就會發現,人生中還會遇到很多有趣精彩的事,值得你駐足留戀。”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秦殊就是這個意思吧?
與他相處這麼久,許曼知道他為人冷靜理智、做事沉穩從容,像個久經沙場的老將,輕描淡寫地把戰局推向最有利的發展方向。
同他比起來,許曼就處在被照顧被嗬護的角色,事事件件都有秦殊為她安排妥當。
不是他為人專製,也並非她一味盲從,而是在目前所有可做選擇的抉擇中,他做出的,就是最正確的決定,讓人無可指摘。
好似這件事,也不例外。
讓她無從拒絕。
許曼強壓住腦子裡即將泄露的癲狂情緒,嘴角勾起,讓自己儘量看起來沒那麼狼狽:“好,期待你帶我去看看。”
能有多精彩。
沒有被拒絕,秦殊焦燥的心情略緩。
他真的非常害怕因為今天晚上這場意外讓他過去一年多的努力都白費了。
坐上車兩人一路無話,下車時她還十分禮貌地道謝:“辛苦了,開車回去小心。”
今晚的夜空沒有月亮。
秦殊看著她無可挑剔的微笑,雙手無意識握緊方向盤,心裡酸脹難受得厲害。
小曼好似又變回那個客氣、疏離帶著偽善麵具的模樣。
或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隻是情急慌張中,給自己套上過往最熟悉的保護色。
“嗯。”秦殊的指節鬆了又緊,躊躇地開口,“明天……”
“再見。”許曼迫不及待脫下外套下車,轉身飛快跑進小區裡,生怕慢一步就被他看到自己陰鬱難看的臉色,沒聽到車窗裡那低低的兩個字。
昏黃的路燈下,車子停在路邊半個多小時,秦殊下車給自己買了包煙。
他這具年輕的身體並沒有煙癮,可他現在喉嚨發澀腦子暈鈍,很需要尼.古丁來安撫情緒。
帶著薄荷味道的女士香煙尤為提神醒腦,淡綠色細長一根被他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落在車窗外,襯得他本就纖長白皙的手指愈發禁欲迷人。
兩三根後,一個身材火辣穿著前衛的辣妹走到他窗前,在看清車窗裡車主的長相後,語氣是掩飾不住的驚喜:“帥哥,借根煙抽怎麼樣?”
晚風揚起他額間的碎發,隨性又不羈。
秦殊垂眸看著火星點點的煙頭半晌,卻抬手在煙盒上按熄,把煙蒂連同盒子精準丟進路邊垃圾桶裡。
“少抽煙,對身體不好。”
說完禮貌點點頭,驅車揚長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麼了。
就是覺得很煩。
心裡煩腦子煩,處處都看不順眼,看什麼都覺得很煩躁。
鬱結到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懷疑許曼對他來說……
真的隻有妹妹那麼簡單嗎?
回到家裡,洗漱後還是仍舊是鬱氣難解。
隻等到那股熟悉的眩暈再次襲來,秦殊的心口卻突然抽痛一瞬。
她今晚,又悄悄哭了。
還是被他給惹哭的。
迷霧撥開,在夢境中秦殊看到陌生的三口之家坐在熟悉的包廂裡,看裝潢該是許組長老家的香格裡拉酒店。
青年男子的滿臉不屑:“在京市工作的高材生鼻子都是朝著天的,老子才不稀得伺候,女人就應該在家裡做做家務帶帶孩子,她們仗著性彆優勢把輕鬆工作都搶了,剩下的讓我們男的來做勞力活。”
另一個中年女人胖呼呼的,合身的旗袍被擠成一個一個鼓包疊著,耳垂脖子手腕手指,皆是穿金戴玉,富貴滿堂。
“彆瞎說,女人聰明生的兒子也聰明,你媽我就是年輕的時候沒讀幾天書,生了你小子出來也不是個讀書的料。”
她兒子長得綠豆眼□□鼻,眼睛不大心氣不小:“我那是小時候你們沒有好好管我,等我兒子出來你們也退休了,好好管著怎麼考不上大學?”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開門聲。
秦殊循聲望去,是許組長。
她好似疑惑地看了看包間號碼,才客氣地說:“抱歉,你們是不是走錯包間了?”
許組長雖然被苦悶的生活折磨到氣色狀態都不佳,但校花的五官底子在那兒,一眼看去也是現實生活中少見的美女。
那何景逸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本來排斥的情緒也消失殆儘,立刻殷勤地湊上來:“你好你好,我就是何景逸!”
許組長還一頭霧水,就見許家父母笑嗬嗬地走進來:“沒走錯沒走錯,就是這兒。”
說完親切熱情的上去打招呼:“何老板,看著又年輕了啊!何夫人哎喲氣色真紅潤保養的可真好。”
看著如此俊俏的姑娘,男方父母特滿意地點點頭,對兒子說:“你們年輕人先接觸著,我們這幾個老的也不在這兒惹人煩,去隔壁包間等你們。”
說完就和許家父母一起出去了。
“等一下。”許組長麵色忍怒,“爸、媽,我……”
誰知許家耀立刻打斷:“來來來,兩位先過去休息著,小姑娘臉皮子薄,我給開導開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