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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家彆墅共三層半,謝興冉在臥室同一層的三樓書房裡安排內務,鐘與添就在更多外人出入的二樓書房裡處理商務。兩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擾。
等鐘與添忙完工作回房,已是零點過半。
他輕手輕腳、狗狗祟祟地推開臥室門,見裡麵昏暗又靜悄,隻留了一盞光照昏黃的夜燈——謝興冉似是睡下有一陣了。
“呼,睡了啊。”
他謹慎拿捏的動作變得隨性大膽起來,邊進房邊扯襯衫衣領,沒出幾下就把齊整的衣服弄得淩亂敞開。
“明明長著一張性冷淡的傲慢學霸臉,引誘示好起來卻這麼得心應手。謝興冉啊謝興冉,不愧是你。”
解開的領帶被隨手丟到床腳,抽出的皮帶也被任意地掛到沙發椅背上,梳理齊整的頭發更是被隨便揉亂。
他儀態邋遢、舉止流裡流氣,和平日裡姿態挺正、冷麵寡言的總裁形象天差地彆。
要將摘下的腕表放到梳妝台上時,他注意到了用剩的熏香蠟燭,立即明白了房間裡“奇怪香氣”的來源:“靠,原來是你在作怪。”
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那個“好好學生”謝興冉為能和他更進一步,居然連這種東西都使上了!
震驚完又感到幽怨:這種東西都用上了,謝興冉卻還是記不起他們曾是一牆之隔的鄰班同學!!
“好歹當年把我罵得狗血淋頭過的,怎麼就將我忘得這麼徹底了?”鐘與添想不明白。
回頭看一眼謝興冉安靜美好的睡顏,鐘與添又覺得行吧,忘就忘了。
要不是謝興冉那年跟隨工作變動的爸爸南下,臨時轉學不好找學校,以他和謝興冉的原生家庭差距,根本不會有機會成為鄰班同學。
他很清楚,堂堂謝家公子會答應聯姻、對他示好,說到底是因為他如今的名聲好聽。
“‘商界新星’、‘創業奇才’、‘投資鬼才’……
“這麼多花裡胡哨的名號,卻沒一個是真實的我。你呢,你喜歡的又是哪一個我?”他輕聲喃喃。
哪怕謝家曾在派係鬥爭中落敗,慘遭圍剿架空,也依舊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靠著原有的廣大人脈,不難尋求到援助才對。
都是求助、都是利益交換,他鐘與添不過是眾多可選選項中,綜合最優的一個罷了,沒什麼特彆的。
哪天要是暴露了真麵目和過去,被發現他並不是綜合最優,謝興冉會很幻滅吧?
“……沒意思。”鐘與添想想就打不起勁,“算了,洗澡去。”
至於香薰蠟燭,他前思後想,決定裝沒看見。
把東西物歸原位後,順帶再收走一旁的腕表、和滿屋亂扔的衣服。
洗完出來要熄燈睡覺,剛碰了下被子謝興冉就不耐煩地翻身,發出意義不明的輕哼:“唔……”
怕打擾到安睡的老婆,加之他確實心緒煩亂,今晚大概率睡不安穩,就將被子蓋了回去,轉而去客房睡了。
甜蜜的訂婚紀念之夜,這兩口子卻連睡覺都互不乾擾。
這一覺睡得特彆長,更特彆沉,像是在無邊的黑暗中浸泡了好久好久。
再有意識時,謝興冉的第一感受是頭好疼。眼睛黏糊得睜不開,耳邊還嗡嗡直響,聽不清聲音:“哥……起!
“起床……快!”
有什麼東西撲了上來,摁著他平躺的身子一頓狂搖。
謝興冉頭疼得受不了,不得不在昏痛的驅使下撐開黏連的眼皮。
然後,他看到了自家親妹那張紅潤白皙的圓圓臉:“思穎啊,你……”
什麼時候來的?
話未說完,謝興冉打了個激靈,立即反應過來不對勁,很不對勁!
“等下!”他瞬間睜大眼睛,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抓住親妹上下打量,“你、你怎麼——”
忽然變得這麼小,這麼年幼??
明明元旦聚餐時才見過的,少女的臉已經變得輪廓分明、五官愈發愈顯精致了。
謝思穎當時還撅著小嘴,跟他抱怨“高二的課好難,作業好多”,怎麼就……?
“好看吧?”
小孩子做派的妹妹毫無察覺,得意地嘟了嘟嘴巴,展示亮晶晶的唇蜜。
“阿姨給我抹的!”
謝興冉更加詫異:“阿姨?”
……哪個阿姨?
如果是一直在謝家幫傭,照顧他們兄妹兩日常起居的袁阿姨,那她一年多以前就回家照顧兒媳婦生娃了呀??
“哥哥你還不起床嗎?”小少女記起了叫早任務,疑惑地指了指床櫃上的鬨鐘,“再不起床,你就要上學遲到啦!”
謝興冉順勢看去,注意到的不是時鐘,而是邊上一天一頁的便簽台曆。
今天是2016年,7月31日。
準高三生提前一個月開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