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興冉瞥了瑟瑟發抖的陳至輝一眼，話裡有話。

“他挪用班費後的甩鍋給陳飛俊同學，害得陳飛俊同學差點被當作小偷。隔天陳至輝帶著家長上學校認錯，他向老師您說了對不起、向級長說了對不起，也補回了缺失的班費，可陳飛俊同學呢？”

大喇叭之前還不知道冉添二人要搞什麼幺蛾子，反正兩人讓他不要著急，他就不著急了唄。

他這樣“差班”出身的人，跟重點班裡的那幫矯情逼不同。他心大得很，再大再委屈的事兒放它個兩三天的，就都能消化！

這會是來戲份了——該他出場了！他一聽謝興冉點名，立馬來勁地應和：“就是啊，我呢？

“我才是最大最傻逼的那個冤種吧，被冤枉是我、查監控是我，直到現在還被當作小偷也是我。你們都有道歉，我他媽的怎麼沒有啊？”

鐘與添被好幾個人擋在最角落，聽完咳咳地輕咳了兩聲，提醒大喇叭：“都這時候了，臟話可以不說。”

遇上陳飛俊時，楊老師就成了理虧的那方，說話的音量又降下來不少：“這個……是老師太忙了沒顧上處理。

“我聽陳至輝同學說，他寫了道歉信給你的呀？”

大喇叭哼哼，正要答說“沒看我扔了”，謝興冉就搶在他前麵開口：“有必要嗎？我們班和五班隔得又不遠，這個事情也沒那麼複雜難處理吧？

“老師您在班上和年級裡說明一下，就說陳飛俊同學沒有盜取六班班費，是六班同學挪用班費後故意冤枉其他人的，不就好了？”

謝興冉禮貌冷靜的話語下，仔細一品全是咄咄逼人。

“到底是您將事情想得複雜了，也確實礙於教學工作繁忙、沒能好好收尾，還是您故意的？

“您就是認為自己的學生作為次重點的一員，犯了錯也不該向所謂的差班學生道歉？

“您在處理整件事情的時候，真的做到公平公正、理性判斷，不摻雜任何私心和愛好了嗎？”

“好了好了，”楊老師一下子感覺頭有點疼，“老師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想替被冤枉的陳——陳同學討個公道和說法，對不對？”

她知道眼前的學生精明能乾，不僅學習優異，還因為家境富裕而從小接受了不少精英教育，注定不會是塊乖巧好拿捏的料。

可是她哪能想到，謝興冉的鋒芒會銳利到連她都傷的地步！

“至輝，”她妥協了，不想在這麼多學生麵前鬨得太難看，招招手讓陳至輝上前，“你好好地跟陳同學道個歉，看看能不能等到他的原諒。”

陳至輝抖得更厲害了，扭扭捏捏地往前走了幾步，去到陳飛俊麵前，人始終沒開口。

他覺得陳飛俊肯定不會原諒的！一旦開口道了歉，陳飛俊不原諒那不就是讓他難堪？

他不要，他才不要難堪得下不來台！

然而鐘與添像是猜到了他的內心想法，隔著段距離地對他做了個口型。

八……八班？

他女友所在的班級，正好就是八班！

看懂唇語的一刻，陳至輝瞳孔收縮。什麼原諒不原諒、下不下來台的，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對、對不起！”他九十度深鞠躬，聲音顫抖得斷斷續續，“對不起，我錯了，我我我、我不該冤枉你，不該事後沒有第一時間向你道歉！”

他做好了被陳飛俊拒絕、甚至是嘲諷的準備了，卻不想陳飛俊哈哈笑了兩聲，就大手一揮——

“原諒你啦！滾吧滾吧。

“我大喇叭從來不記小人過的！你就慶幸你遇到的是我吧，不然有你好受的咯。”

五班同學聽得哈哈大笑，然後各自散場了！——這事兒算就這麼過去了！

楊老師拿起失而複得的教案，推了推細框眼鏡後離開。

走之前，她還給了謝興冉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謝興冉沒留意到，正忙著轉身去跟鐘與添顯擺。

“怎樣？”他攤了攤手，“有對我改觀一點嗎？”

他攤著手、微微歪頭的模樣，有點像是在求誇誇。

鐘與添看著覺得好笑，更感到胸腔裡的東西撲通狂跳。

改觀……嗎？明明還是那麼“傲慢”，哪怕麵對老師也氣勢不減。

但這種傲慢，他真的真的非常喜歡。

“什麼意思？”他用食指指腹搔了搔鼻子，故意答道，“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