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馮老師早有準備，從辦公桌底下翻出兩張數學答題卡。兩張都寫得不滿，其中一張空但整潔一些，另一張的卷麵則相當花裡胡哨。

“排查監控時發現的。我們五班裡就他一個。

“他抄也就算了，他還不挑個好點的抄——居然抄了陳飛俊的！”

馮老師越看越咬牙切齒。

謝興冉接過答題卡仔細看。卷麵淩亂、明顯是自己寫的那張是大喇叭的，卷麵整潔那張是鐘與添的。

他對比了一下幾道主觀大題的答案，發覺兩人的答案並不相似，不是其他作弊學生那種思路、邏輯都高度重合，隻是人為地修改了細枝末節的作弊方式。

非要說的話，鐘與添的解題角度更準確，總能在前一二步拿到基礎分；大喇叭純是閉眼撞大運，想到什麼套什麼。

馮老師就是看出來了這點，才格外恨鐵不成鋼：“他的思路比陳飛俊清晰多了！他要不作弊自己瞎蒙，估計還能再蒙個兩三分、三四分；作弊看了陳飛俊的答案倒好了，全亂了！

“你說他這人傻不傻？

“要我說真要作弊也行啊，坐他前麵的女生數學成績就不錯，他乾嘛不找？”

還在對比兩張答題卡的謝興冉，猛地打了個激靈。

是啊，好奇怪啊。為什麼作弊不找成績好的同學，而要找半斤八兩的大喇叭？

再且，鐘與添如果是重生者的話，還有必要作弊嗎？

兩個疑問糅合為一體的瞬間，謝興冉的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反向作弊。

有沒有可能，鐘與添作弊不是為了讓成績更好，而是為了讓成績更差？

——以此讓成績排名更符合他不良少年的人設？

一個大膽的驗證猜想在謝興冉心中升起。

待馮老師的長談結束後，他踩著自習課的下課鈴飛奔回教室，首先去五班堵混蛋不良：“鐘與添！”

鐘與添正慢悠悠地收拾東西回家，被鄰班班長大人這一嗓子喊得差點靈魂出竅：“乾嘛？”

“等我一下，先彆急著走，”謝興冉小喘著氣，不知道是小跑跑的，還是為可能要找到的“證據”而激動的，“我有事跟你說。”

鐘與添打了個哈欠：“什麼事不能現在說？”

“不能！”謝興冉輕嘖，著急間用上了命令口吻，“老老實實給我等著，我很快就過來。”

交代完又轉身回了六班，顧不上向陳玉青解釋“好消息”到底是什麼，他一股腦地將櫃筒裡成疊成疊整理好的試卷、都翻了出來，挨個挨個地看。

賭一把吧！

要是他的猜測和推斷沒錯，那鐘與添的試卷上很可能會有殘留的痕跡——同時也是他辛苦尋找的，能扒掉空氣馬甲、實錘證明鐘與添是重生者的證據！

翻試卷的動作猛然停住，謝興冉瞪大眼睛，著急忙慌地將那份問卷抽出來。

是鐘與添的聯考數學問卷。湊前仔細看，確實有一些殘留的書寫印痕！

用塗卡筆輕輕塗抹，書寫痕跡很快變成了黑底白色的字，斷斷續續地組成了邏輯清晰、結論正確的答題過程！

這個答題過程，就是證據！

謝興冉欣喜若狂，回過神發現六班已經快走空了，教室裡隻留了寥寥的兩支光管。他顧不上這麼多，急忙拿起試卷去五班找鐘與添！

“鐘、與、添！”

五班也走空了，愣是一支燈都沒給留。隻剩鐘與添還遵照吩咐地坐在位置上，翹著二郎腿在看數學書：“啊？”

……數學書？

“還裝？”

謝興冉看鐘與添處心積慮、一演到底的模樣就難受，走過去把那本數學課本給掀了。

“該學的明明都會，還要裝著好學上進的樣子聽我補習，你不累嗎？”

數學課本的底下，果不其然地放著一本厚厚的盜版日本漫畫。

鐘與添聳肩，持續裝懵：“沒懂你想表達什麼。”

他要將漫畫收起來，謝興冉也不讓他收，手快一步拿起來：“我說——你可真能演的。”

“等等——”鐘與添詫異，伸手想將漫畫奪回來，“書彆拿走，是和大喇叭借的。”

“是嗎？”謝興冉輕哼，就不還，還要拎著漫畫書的書脊挑逗地甩甩，“為了鞏固不良少年的人設，你也太努力了，居然還找大喇叭借這種‘道具’——”

話音未落，厚重的盜版漫畫書裡掉出來一本白色的冊子，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鐘與添啪地一捂臉，放棄掙紮似地暗罵了句：“靠……”

謝興冉疑惑，彎腰撿起來一看，驚覺白色冊子的標題是：

《2015年股權投資市場指數解讀白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