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間,空氣仿佛凝結了。鐘與添捂著臉,謝興冉則捏著那本小冊子,兩個人都久久地沒有說話,好似呼吸陷入了停滯。
沉默了大約一分鐘後,謝興冉才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鐘同學,你夠有雅興的啊。
“逃學曠課、缺席考試的事一樣沒少做,給你補習講題你也愛聽不聽,倒是有閒心擱這兒學股權投資、研究市場指數?”
謝興冉翻開冊子,逐頁逐頁地看。好家夥,冊子雖薄但每一頁都有筆記,還是字體狂草、和鐘與添平時寫的差生狗爬體有明顯區彆,看了就叫人不明覺厲的超專業筆記!
2016年的不良少年鐘與添,絕不可能有寫這種筆記的能力。因而眼前的這人,他他他——
他百分之兩百,是從2023年重生回來的鐘興集團總裁鐘與添!
“其實……”鐘與添依舊捂著臉,很不願意麵對現實,“這是我的課餘愛好。
“有誰規定不良少年不能自學股權投資、了解市場風向嗎?”
鐘與添的回答讓謝興冉又一陣來氣:都這時候了,這臭混賬居然還在嘴硬,還不願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老實實地把那空氣破馬甲給掀了!
“這樣啊,”謝興冉咬牙切齒,將冊子上的筆記指出,“那你學的內容還挺高階?商業天才十七歲都不一定能寫出這麼有水準的分析預測吧,你能寫?”
“瞎寫的。”
鐘與添總算放下手,視線在跟謝興冉對視、或不對視之間飄動,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萬一未來哪天,我真成了商業天才呢?”
謝興冉握緊了拳頭,心道這人怎麼可以這麼執著、這麼不要臉?
到底要倔到什麼時候,才願意鬆口承認!
“行,我期待你未來成為商業天才。”
謝興冉深呼吸一口氣將火氣壓下,轉而拿起那張用鉛筆塗抹過的數學答卷。
“這個呢,又該怎麼解釋?你數學聯考才考了五十六分,我以為你學不明白,還花大功夫給你講卷;結果我回頭仔細一看,你這答卷上被擦掉的答案,怎麼一道比一道答得標準?”
“我……”這個有點難以糊弄了,鐘與添眼珠子骨碌轉,顯然是在腦筋急轉彎,“我說這個也是我瞎寫的,你信嗎?”
“你說呢?”
謝興冉聲線顫抖,砰地一聲把試卷拍在鐘與添的課桌上,竭力克製著臨到爆發點的情緒。
“鐘與添,”一隻手攀上鐘與添的脖頸,虎口虛虛地卡著鐘與添凸起的喉結,謝興冉頗有一副“再不說實話就掐死你”的架勢在,威脅意味滿滿,“你為什麼又是這樣?
“到底要裝傻扮懵到什麼時候?之前就總愛顧左右而言他,而事到如今了,你為什麼還是不願對我說一句實話?”
眼前的場景實在既視感太強,對謝興冉而言太熟悉太熟悉了。他真的搞不明白,鐘與添為什麼不能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逃避、再逃避?
大抵是謝興冉的質問過於真情實感,嚴防死守、堅決不鬆口的鐘與添終於敗下陣來:“……好吧。
“題是我正兒八經做的,筆記也是我認真思考後寫的。我確實在演,因為我和你一樣,是重生自未來的‘重生者’。”
“果然!”謝興冉怒瞪,手上作勢要發力,“你果然……果然是——!”
鐘與添麵不改色,已經做好了被鄰班班長大人——或說未來老婆大人報複性掐脖子的準備了,卻不料下一秒,卡著他脖子的手向後遊移,進而勾住了他的脖頸。
不等他反應,一具柔軟溫熱、帶著好聞香氣的身軀就鑽進了他的懷裡。
“混蛋……”
謝興冉顫抖得厲害,開心、激動、生氣、埋怨等等情緒在同一時間湧上心頭,讓他非常難以消化和自控。
“我就知道你是……我就知道你也是!
“你真可惡啊!不管是重生之前還是重生之後,都是一樣的難以捉摸、愛玩弄人心。”
謝興冉將臉埋在鐘與添的頸間。鐘與添的校服上衣最上那顆扣子沒扣,他說話時的熱氣都噴到了鐘與添的衣服裡。
鐘與添身子一僵,思想爭鬥了一番後才抬起一隻手,輕輕地按在謝興冉的背上,似是在安撫:“抱歉。”
謝興冉沒說話,又加了一隻手來勾鐘與添的脖子。雙手齊用的,把鐘與添圈抱得更緊。
鐘與添被這一舉動弄得渾身更僵硬,生咽了一口唾沫後試探性道:“那個,我們是不是——”
“不是!”
謝興冉預判了鐘與添的預判,當即開口打斷。
“你休想讓我輕易撒手!
“老實坐著讓我抱,我想什麼時候放什麼時候放。”
“但再過幾分鐘就該響清場鈴了,保安會來檢查課室門窗。”
鐘與添現實得很,僵住身體不敢動彈、任由謝興冉圈抱的同時,還遠遠地瞥了一眼黑板邊上的時鐘。
“你要不想因早戀的事情成為校園八卦的話,最好還是放開我——你是尖子生當然無所謂,我可不想被老師當成帶壞三好學生的壞東西、被喊去辦公室輪番訓話。”
謝興冉這才鬆了手、從鐘與添的懷中離開,幽怨不爽地瞪鐘與添:“我的確不想成為校園八卦、課間雜談,但你——
“你也確確實實是壞東西。”
鐘與添正想反駁時,留意到了謝興冉的眼睛有些發紅,眼眶看著很是濕潤。
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下,他滾了滾喉結,找補似地問謝興冉:“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飯?”
謝興冉不為所動:“你承認你是壞東西?”
“我承認。”
鐘與添自知理虧,順著謝興冉的話茬點頭。
“吃薩莉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