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你不是對老頭子意見很大、一直看他不過眼嗎?在我麵前老頭子老頭子地叫得歡,一讓你去當麵對線就慫了?”
“我不是不敢跟他對線,”男人不可以被說不行,鐘與添立馬為自己辯解,“是我現在確實沒有和他對線的資本。有能耐叫他再等我個三四年試試?看看誰才是笑到最後的贏家。”
謝興冉切聲,心道等個三四年、等到你把鐘興集團創辦起來了又如何?
值錢的地皮、賺錢的實業、發展好的業務線等等,你不都一股腦地往我這兒塞了?
想到這裡,謝興冉莫名地生出來一個有趣的猜想。正所謂對立統一對立統一,鐘與添和糟心老爹的針鋒相對、極致對立之間,會不會也蘊藏著某種規律性的統一與和諧?
想來,爸爸一直希望他能成為一個手腕強硬、能力出眾,又理性克製、情感淡漠的人——這是謝正華心目中的,一名商界精英應有的形象。
謝正華是個幸運的投機者,差了那麼一點能力和理性,沒能成為他自己理想中的商界精英。他試圖將自己的兒子謝興冉按模板打造,但最終的結果也是失敗。
到頭來,最符合謝正華的妄想以及要求的,不是彆人,恰恰就是最跟他合不來的兒婿——鐘與添本人。
回家的地鐵上,謝興冉越琢磨越覺得他的猜想有道理:“我覺得吧,爸爸或許並沒有那麼討厭、厭惡你?”
突來一番發言,讓抓著吊環、站著打瞌睡的鐘與添有些摸不著頭腦:“啥?”
“相反的,我覺得他可能還挺滿意、挺喜歡你的,”謝興冉從自己的思緒中抬起頭,對鐘與添眨巴眨巴眼,“隻是他表達的方式嘛,可能……比較彆扭?”
鐘與添嘴角抽搐:“確定那隻是表達方式彆扭?
“他都三番五次地建議、勸告你,讓你趕緊跟我離婚分財產了,你還覺得他隻是表達方式彆扭??”
“可爸爸說來說去,勸我跟你離婚的理由也隻有分財產這一條啊?”謝興冉給出新思路,“如果你真的有實實在在的,讓他不滿意、不喜歡的點,他完全可以拎出來直說的嘛。天天看你不順眼,卻又挑不出來你實際的毛病,這怎麼不算是一種對你滿意呢?”
鐘與添嘴角抽搐,嗬嗬了一聲:“不信。”
謝興冉沒應聲,隻是聳了聳肩,想著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日子長著呢,他總會找到機會讓鐘與添上門拜訪一趟的。隻要這倆丈人兒婿能碰麵,他就有的是實驗求證的機會!
兩人一如既往地在小區南門前分彆。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臨走前鐘與添摟了一下謝興冉的腰,趁著沒行人經過的空隙,飛快地在謝興冉額上落下一個親吻。
“進去吧,下周……
“下周見。”
乾澀的唇、生疏的吻,化開了謝興冉心口中的一大罐花蜜;甜蜜的滋味擴散蔓延至全身,弄得人渾身酥酥麻麻,像觸了電那般。
謝興冉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品味了一會兒才點頭:“嗯,下周見。”
轉身往小區裡麵走時,謝興冉甜得整個人都是飄的,仿佛腳下踩著的不是地麵,而是軟綿的雲端。
媽的……重生前後加起來活了近二十五年了,他才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愛情的滋味!
還真彆說,這滋味確實他媽的甜美。
隻是可惜,愛情再好也逃不過高三學習任務的魔爪。新的一周回校,高三年級馬上要迎來又一項大考:期中考試!
“期中考試是區統考,比上次的三校聯考還要正規、還要重要!”考試的前一天,謝興冉對鐘與添千叮嚀萬囑咐,“你能不能稍微考好那麼一點點點,給我這個互助搭檔爭爭光,順帶給老師看看我們的互助成果?
“不然,你的成績始終沒有起色,我真怕老師覺得互助小組沒效果,把我們這對搭檔給拆了。”
說到底,謝興冉就是怕被老師“棒打鴛鴦”。
有了聯考作弊的前車之鑒後,年級組不敢再放鬆警惕了,嚴格按照高考標準來安排考場、布置考場。一個班四十五個人,按照考場標準布置就得撤去十五張桌椅;布置好的考場又不能隨意進,謝興冉和鐘與添便隻能站在教室外的廊道上說話。
“沒事的,”鐘與添滿臉不在乎,攤手的同時還打了個哈欠,“上一世的我成績也爛,一爛到底的那種,老師也沒就這麼將你我拆開。
“要我說,互助小組沒用才是正常的吧?怎麼可能老師教了快三年都教不好的學生,換成同齡人來兩個月就教好了。”
謝興冉白他一眼,無語又無奈:“那你能不能考好一點?明明是名校畢業生水平,結果次次都排名吊車尾,也不嫌丟人。”
“高處不勝寒,”鐘與添有理有據,“排名高的你肯定體會不到底層的溫暖和快樂。”
“歪理!”謝興冉伸手戳了一下那人的腹部,戳到一排硬實的腹肌,“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你上一世時是怎麼轉變的?你說你成績一爛到底,可你的學曆文憑總不能是假的吧?”
“噢,那個啊,”鐘與添按住謝興冉的手,將謝興冉的手指捏住輕輕摩挲,“是真的。隻從結果論來說,我倒是也沒有那麼‘一爛到底’,但就過程而言,我確實——”
說到一半,鐘與添忽地眉頭一皺,然後趕緊鬆開了抓著謝興冉手指的手,警覺地向後看。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