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期間，一行人已經穿過了主副樓之間的長廊，來到了樓梯間。按原來安排的那樣，在前麵扶著輪椅的裴天去拿了木板，鋪平在下樓的樓梯上。

三中建校的時間長，教學樓也比較老久，早些年修的樓梯台階不太合標準——會比一般的樓梯要更高一些。這就導致木板鋪上去後，看著依舊很陡、很難將輪椅推下去。

“能行嗎？”鐘與添皺眉，騰出一隻手去幫陳飛俊拉住輪椅，“老師，你可得坐穩扶好了，這個坡度有點高。”

楊老師自己也看得出來，手已經緊緊地握住了左右兩邊的扶手，神色緊張：“沒問題的，你們推吧。”

“不行不行……”大喇叭雖然愛滿嘴跑火車，但在“有照顧人的經驗”這塊上，他是從不吹牛的，他打量了一下後，搖頭放棄，“直接往下推肯定得摔。

“狗天，你和阿鐘在前麵抬，謝班長過來搭把手。我覺得四人合夥，連人帶輪椅地抬下去還差不多。”

“彆彆彆！”楊老師一聽這建議，趕緊出聲阻止，“這也太大費周章、太張揚了！我一個人，沒必要讓四個學生來服務我吧？

“沒事的陳飛俊同學，你儘管推，老師坐得很穩，肯定不會摔的。”

大喇叭麵露難色：“但是……”

兩難的情況下，陳玉青的出現緩和了尷尬。她正好從語文老師那回來，一看師生五人沒招了，便提議：“要不……用背的？我來搭把手，把楊老師扶起來。”

畢竟是女老師，獨自麵對四個男學生時難免會感到彆扭；從輪椅上、轉移到男學生背上這個過程，也免不了會有一些肢體接觸。

陳玉青作為女學生，她的存在很好地稀釋了楊老師的彆扭，讓楊老師穩穩當當地被裴天背了起來。

“辛苦了辛苦了，”楊老師不好意思得很，本來她就因為腿傷、不能走動，可能會影響教學進度而低落了好久，現在能被學生照顧著是好，但她也是真的感到不好意思，“還好這段樓梯不長。”

被細心地放回到輪椅上的過程中，楊老師心中不好意思的感覺更加濃烈。既是覺得麻煩了彆班的學生，也是……在為自己之前的偏見感到臉紅。

“好了，謝謝六班的三位同學：裴天、陳飛俊，還有鐘與添——老師給你們添麻煩了。”

在不好意思的感覺驅使下，楊老師不自覺地多說了幾句話，大抵是心理上想找點補，和幾位之前有過偏見的學生拉近拉近關係。

“馮老師經常在我麵前提起你們的來著。我當時還不明白他怎麼這麼喜歡你們幾個，現在嘛，總算是明白一些了。”

裴天這個二愣子聽不懂楊老師的話，問：“明白什麼？”

楊老師正要解釋，就被陳玉青打斷了：“哎呀，楊老師誇你樂於助人、會照顧人，這你怎麼都聽不懂？

“老師彆搭理裴天，他這人就是這樣，愣得很。”

裴天撓撓太陽穴：“啊？”

楊老師一笑，這才反應過來：“對啊！我怎麼才想起來玉青你和裴天是互助搭檔呢？

“興冉和鐘與添也是互助搭檔。咱班一共才倆參與互助計劃的學生，這倒好，兩隊都湊齊在這裡了。”

楊老師頗為感慨，對互助計劃的態度已然不同於開學那會兒。

“還得是咱們級長高瞻遠矚啊，這互助計劃真有點東西。沒記錯的話，你們兩個這次期中考試，是不是都進步挺大的？”楊老師問鐘與添和裴天。

被問的兩人還沒答呢，大喇叭先開口應了：“我也有進步——我的排名是他們兩個中最高的！”

“行行行，你也進步了，”楊老師笑了，自然而然地跟陳飛俊說起了玩笑——自然得像是班費失竊事件裡，她和陳飛俊都沒參與其中似的，“你是不是沒有互助小老師啊？你來我們班，我給你找一個去。

“不行就讓興冉一帶二吧！他成績好，學習的竅門肯定也多；隨便讓他教你一兩個，下次考試分數指不定就嘭嘭漲上去了。你覺得呢，興冉？”

楊老師轉過頭來看謝興冉。

謝興冉覺得這是個絕妙的時機，好友、好哥們和班主任老師都在！

他瞥了鐘與添一眼，給了個“我要開始演了哦？”的眼神暗示，然後擠出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拿捏著語氣答。

“我是都可以啦……但我應該也教不了太久了。

“老師，我可能要轉學了。”

此話一出，原本還算輕鬆的談話氣氛瞬間沉了下來。除了知道一切所以一言不發、在裝高冷的鐘與添外，其他人臉上或多或少地都表露出了詫異——就連愣頭青裴天都不例外。

最不敢相信、也有反饋的，當屬好友陳玉青：“小冉你、你要轉學了？？”

她瞪大了眼睛，表情難看得仿若天塌。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