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為什麼啊……”
謝興冉到底是陳玉青在班上最知心、最玩得來的朋友,一聽謝興冉走是這反應很正常。站在她的角度上想,這確實跟天塌了沒什麼區彆——謝興冉不在的日子裡,她在六班又要孤軍奮戰了。
避開好友熱辣的視線,謝興冉強忍住內心的慚愧,硬著頭皮解釋:“本來入學三中就是緩和之計,等爸爸媽媽找到了更合適的學校後,我就會轉學走。
“原本是想著至少讀夠一學期的,但媽媽前段時間已經為我找好學校了,加上這次期中考試我的成績很不錯,所以……”
謝興冉沒忍心往下說——或說,沒忍心往下接著編。
“所以——?”陳玉青表現得非常激動,聲音顫抖得像是分分鐘會哭出來,“你可能讀不夠一學期,就會提前轉學?”
謝興冉咬住下唇,乾巴巴地應了聲:“嗯。”
陳玉青還想再說點什麼的,但大約是情緒上來得太快,弄得她有些語言組織能力喪失。她動了動嘴唇,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本就沉重的氣氛,這下顯得更沉了。還好空氣沒僵硬太久,課前準備鈴適時地響起。
楊老師趕緊催這幫學生回班上課,自己則接過試卷資料進了四班。
回班的路上,陳玉青悶悶不樂得非常明顯。一個人走在最前不說,還全程低頭不語,可見是心情鬱悶到了極致。
裴天是個不擅長安慰人的,陳飛俊遇到這種事情也不知該怎麼辦好,兩男生隻能並肩走慢陳玉青一步,也是一路沉默不語。
見這情況,鐘與添沒忍住地小聲吐槽謝興冉:“還說我呢,我看你演技比我更好——連陳玉青都被你騙得一愣一愣的了。
“你可真是心狠啊,連好友都不放過?”
謝興冉輕嘖,半唇語半輕聲地回:“你以為我想啊?這就叫舍不得好友套不著狼。為了將計就計的效果足夠,隻能委屈委屈玉青了。”
鐘與添對謝興冉的說法有些嗤之以鼻,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睛。
謝興冉見狀直接上手一頓戳,暗聲罵他:“什麼表情?真要像我們猜測的那樣,那這說到底不還是你惹出來的禍端?”
語罷附贈一個白眼。
“等著瞧吧,要不了幾天就能看出今天的這場戲,到底演沒演出效果了。”
-
事實證明,謝興冉的戲演得非常非常成功,因為根本沒用“幾天”,謝興冉就切身地感受到了效果。
那道始終如影相隨的偷窺視線,在年級裡“謝興冉要轉學了”的傳聞擴散開來後,真的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這算是印證了謝興冉的猜測沒錯:對方就是衝著謝興冉轉學這一點來的!
隻是要印證再之後“對方想要接近鐘與添、借機篡位”的猜測,還得要那麼一點時間。而從對方一路來的行事作風看,這還偏偏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謝興冉猜測對方哪怕聽到轉學傳聞了,從而收斂了自己的暗中偷窺行為,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暴露自己。
在揪出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之前,他和鐘與添在校時還是儘可能地保持社交距離比較好。
要放長線,釣大魚。
然而這長線一放,就是小半個學期。
2017年的元旦,是繼國慶結束後,時隔兩個月才等來的又一次法定節假日。元旦前夕大家夥都在忙著跨年,唯獨正處於緊張複習的高三學子們無心關注這些,都在抓緊時間補覺、養好被學習摧殘得差不多了的精神。
謝興冉同樣對跨年不感興趣,青少年外在、成年人內核的他,已經不喜歡這類活動了;相比於慶祝新年,他更容易感慨時間流逝。也就2017年1月1日零點的時候,他掐著點給鐘與添發了句:新年快樂。
發送鍵按下去的同一瞬間,“咻”的一聲,鐘與添的新年祝福先一秒到來。內容和他的隻字不差,都是:新年快樂。
謝興冉了然一笑,心裡湧出陣陣的甜蜜。他點開相冊,給鐘與添發了一張今晚的晚飯餐桌圖——八菜一湯,邊上還有紅酒和橙汁。照片正好拍到妹妹謝思穎一臉饞貓樣地扒著餐桌邊,作勢要拿筷子去夾最中間那碟豉油雞的瞬間。
鐘與添不甘示弱,也發來一張照片,是奶奶抱著如意在看電視。儘管和謝興冉家相比起來,鐘與添那邊好像暗了一些,拍得不如謝興冉的光鮮,但兩張照片相同的是都很溫馨,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家庭、親情的溫度。
1月6日這天,恰好是個周六。學習任務緊張得連周六都需要補課的高三學生,得上課上到當天五點才放學。冉添一如既往地在地鐵站彙合,然後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