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娘家的偏遠親戚,昨日我出門就是去她家要田租。”說到這裡,裴嫂子不由頓了頓:“也是讓人操心。”
唐春並未追問下去,隻是坐在那靜靜的聽著。
裴嫂子給自己倒了杯溫茶,眼底露出幾分無奈,待將茶碗中的茶水一飲而儘後,便起身收拾東西。
此時落日入山大半,何大也駕駛著驢車趕來,茶水鋪收拾的差不多時,裴言澤也迎著落日餘輝出現在三人視野中,那高大的身姿讓他多了幾分威嚴,他左手提著用油紙包好的東西,鼓鼓的,也不知是什麼,右手則提著一罐紅布包裹好的酒。
裴言澤上前,那雙深邃的眼眸眯起,將半隻燒雞遞到何大麵前:“春熙酒樓的招牌燒雞,拿半隻回去給阿奶吃,夜裡去我那喝幾杯?”
何大憨厚的臉上露出笑意,他也沒客氣,伸手接了過來。
“好。”
餘下三隻,一隻分給自個嫂子,另兩隻留著夜裡下酒。
裴嫂子忍不住道:“可要我炒幾個下酒菜?”
“夜裡冷。”裴言澤尋了個理由:“就不麻煩嫂子了。”
裴嫂子狐疑的瞥了自家小叔子,隨即冷哼一聲,便挽著唐春的手上了驢車。
何大拉著韁繩,見裴二哥沒有坐上來的意思,便驅使著驢朝著辣頭村的方向行駛去。
天徹底暗下來時,驢車才停在院門口。
裴嫂子同唐春進屋沒多久,就聽到柳老太那淒厲的哭喊聲。
“金孫啊!我的金孫啊!”
正在廚房內拆油紙的裴嫂子被嚇的一激靈,差點將這燒雞給扯到地上,她小聲對著唐春嘀咕著。
“又不是什麼重傷,怎嚎的跟死了人似的。”
唐春抬眸,順著推窗的縫隙朝柳家院子瞧去,那微弱的燭火下,隻瞥見準備離去的牛車,還有哭天喊地的柳老太。
張氏臉色陰沉無比,那大房一家兩人臉上則露出擔憂的神情。
柳老太哭喊許久,似是想到什麼,她猛的抬起頭,目光死死的盯著張氏:“到底怎麼回事,我這金孫昨日還好好的,今個怎就……”
說完,就忍不住乾嚎起來。
這柳家好不容易出了這個金疙瘩,若有個好歹,可叫她死後如何有臉見老頭子喲。
張氏自是不敢實話實話,她單手握拳,指甲死死的嵌在肉中,疼痛讓她的恨意越發濃烈。
片刻,張氏幾乎是咬著後槽牙道:“與同窗喝了許些酒,回來時摔的。”
柳老太的乾嚎嘎然而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她錯愕的望著躺在屋內的金孫,喝酒摔的?
很快,柳老太就開始咒罵著。
“什麼同窗,定是嫉妒我金孫,儘帶壞我金孫,若我金孫有什麼事,我定要鬨到書院去。”
張氏聽的是一個腦袋兩個大,若真鬨到書院去,那她的謊言也被戳破,按柳老太的脾性,定要問到底。
站在旁側的柳安突然開口:“娘,彆吵了,先讓鴻飛好好養傷吧。”
柳老太連忙點頭:“對,養傷!等金孫醒了就把家裡老母雞給宰了燉湯。”
對她的金孫,柳老太向來大方。
等人都散後,柳安目光落在張氏身上,俗話說話的好,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方才柳安怎會看不出張氏在撒慌。
“說吧,飛兒到底是怎麼傷的。”
張氏猶豫半響,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柳安臉色變了變:“若那裴二郎沒回來,這般做倒也無妨,可那裴二郎在村子裡,你怎敢呀?”
張氏不服氣:“怕那裴二郎作甚,他算什麼個東西,我兒去學堂讀書時,他粗魯無禮還四處惹事,哪次不是一身傷回來。”
柳安:“可聽人說,他在京都貴人底下做事。”
張氏冷哼一聲::“貴人底下做事又如何,還不是個奴才,難不成奴才大過秀才。”
說到這裡,她想起疏通關係的銀錢。
“你可有法子弄到銀錢,那可是關乎我們兒的前途,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湊齊。”
柳安皺著眉頭,伸手摸了摸下巴,眼珠子左右轉了轉。
“法子是有的。”
張氏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真的?”
柳安點點頭。
“小喜快要及笄了。”
張氏一臉鄙夷:“那賤蹄子及笄就及笄,難不成還要大操大辦不成。”
柳安走上前,雙手搭在張氏的雙肩處,放低聲音道。
“前些日子我去城裡上工時,聽人說有個員外的獨子出了意外,他怕獨子黃泉道孤獨,便花重金尋八字不錯的女子,想同他兒配個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