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碟哪兒來的,你認識何近濤?”李惟清睜開雙眼,從善如流的換了個話題,向花伊問道,卻先惹得崔曉壓著聲音笑了起來。
花伊先是愣了愣:“誰?......他不已經是上一任了嗎,現在管事的叫何弘鏡。”
李惟清也怔了一下:“是這樣嗎,可能記錯了。”
聞言,花伊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回答上個問題:“偷的。區區一介琵琶女,哪兒能認得地方節度使。”
“但你卻敢去得罪他?”
“沒人知道是誰拿的,哪裡來的得罪一說。”
“百馨坊的殺手都是衝著簡令來的?”
“很顯然。”
“烏刃卻隻是來找鐘魚。”
“那是……”這些事情實在是令她心中煩悶,花伊輕輕咬牙,說道:“鐘魚是鐘慕的親女兒,想必是百馨坊這個瘋婆子下的命令。”
“可我看,至少烏刃並沒有太重視鐘魚。”崔曉插話道。
“誰知道他們如何想的,百馨坊行事作風古怪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花伊哼笑了一聲,不掩厭惡。
李惟清和鐘魚都沒有對鐘魚的身世發表什麼意見,對此一句話帶過,幾乎可以說得上半點也沒在意,默契非常。花伊看在眼裡,忽然道:“你們兩個,真不愧是師兄弟。崔曉,你當真是剛見你師兄沒幾天,不是桓溫佘叫你騙我?”
馬車驟然停下了。
這倒並非是崔曉對花伊的言辭有什麼意見,也並非前方道路不通,而是因為有個人躺在路中間。
李惟清與花伊也都看得見,畢竟這輛馬車沒有任何會遮擋視線的裝飾物。
李惟清歎了口氣。前往清燁山莊的這兩天,總有人會擋在他所乘的馬車前,目的不一而同,都是為了鐘魚——或者說,簡令。
但這個人好像不大一樣,因為他正在睡覺,鼾聲如雷。
沒人會想在敵人麵前睡上一覺。
這人墊在身下的衣服雖滿是泥點,臟汙不堪,可仍能看出,那是以白底墨紋錦緞為基底又填織銀絲,繁複工序下造就的不菲衣袍。可他卻罩著個蓑衣蓑笠,將這衣服鋪在地上,躺著睡覺。
李惟清下了馬車。
崔曉有些不放心——畢竟李惟清不會武功,於是他便將馬粗略拴在路旁樹上,也跟了過去。
崔曉搶先掀開了這人蓑笠。
“咦?”他訝聲道:“趙平?”
可不就是他們先前在那趙家村遇見的使軟劍的高手?
蓑笠下好大一股酒味兒。崔曉捏著鼻子又將蓑笠放回趙平臉上,拿手扇扇,才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哎喲,這是怎麼回事。”
李惟清沒有答話,他驀地邁出兩步,卻又歎了口氣停下,崔曉隨之才聽見了馬蹄聲。一轉頭,他們那輛沒什麼裝飾的馬車已經隻剩了一匹馬還拴著,花伊頭也不回,抱著鐘魚縱馬而出,隻有銀鈴響聲好似猶在耳畔。
崔曉愣住,一時間顧不上去追,眼見著那匹馬消失在視野之中。
“你的木牌拿回來了嗎?”李惟清忽然問道。
“她說在清燁山莊還我。”崔曉深吸了口氣,回答。
李惟清搖了搖頭。
花伊尋機會帶著鐘魚先跑了,可其餘人哪裡會知道鐘魚已不在他們手裡?先前花伊在徐城盈滿樓講得那般敞亮,他們路上又遇上過百馨坊的人,就算是發個布告昭示天下,怕是也沒人會信鐘魚不在他們身邊。
這豈非一場被迫的李代桃僵?事既已成定局,李惟清便也不過多去糾結,隻是崔曉磨了磨牙,頗為介懷。
李惟清伸手去掀趙平的蓑笠,恰巧躺在地上的趙平驟然起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