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張洪堅自此,再沒向殷……(2 / 2)

簡令 DawnBacheler 3370 字 11個月前

張弘韌的手上拿著刀,刀上淌下殷潔的血。他的身邊站著一個人,臉覆一張麵甲,唯一露出的那雙眼睛,是張洪堅所見過的最為冰冷無情的一雙眼睛,像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有如實質的寒氣。

殷潔一雙眼中滿是不敢置信,臨死也未合上,他們卻還不放過這樣一具屍體,將之完整地帶走。張洪堅暗中隨他們到清水鎮上,一找就是三年,仍未找到殷潔屍身,卻見到一名乞兒雙眼與之相像,衝動之下收其做了義子,得知乞兒名叫張棋。

從前的諸多事宜自張洪堅腦海中閃過,仿佛已過許久,可實際他也不過沉默了半盞茶的時間。他將這段過往簡略地說與李惟清幾人,本以為自身已不會有太多情緒,可依舊是有滾燙熱淚充斥眼眶。

張洪堅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在椅子上弓起身子:“我……知道這是報應,殺人太多,是該有報應。可為什麼,為什麼不是報應在我身上……”

崔曉不知該如何安慰人,一時間手足無措,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他師兄。

李惟清正兀自沉吟,斂眉思索。

花伊滿麵儘是不認同,她與張洪堅也無甚交情,便心直口快道:“為何要如此欺瞞那名女子,她豈非與你遭了一場無妄之災?”

“事已成定局,再多說也無太大意義。”李惟清道,“倘若一會兒能與張弘韌問個明白,想必就能知道當時究竟所因何事,也能找到殷姑娘屍身。”

花伊不是喜歡與人打抱不平的性子,可或許是因同為女性,感觸更深,她現下隻覺滿腔憤懣無處發泄,忽地站起身來,語無倫次地斥道:“你們這幫男人都是一個樣!李惟清,你說沒意義就沒意義嗎?你身無武功,沒在江湖裡摸爬滾打過,哪裡知道……”她一語未罷,又閉上嘴巴,轉身跳窗而出,竟是不欲再說,也不欲與他們三人再待在一處了。

李惟清怔怔坐在凳子上,一時無言。他發覺花伊同最初見到時有些不同,那時她懷抱琵琶,還隻像一個美豔嬌娘,在清水鎮接觸幾次,卻像是長得好看卻向來直言快語的江湖兒女了。

他便問崔曉:“嗯……花伊姑娘,向來如此多變嗎?”

“她拿著琵琶與不拿琵琶的時候,確實像是兩個人,拿著的時候就溫柔一點……”崔曉坐回凳子之上。他先前在花伊出去時本想跟出去,卻又記起,從小到大花伊生氣時,從來都是不欲與人待在一處,於是又收回已經邁出的腳,坐了回去。崔曉抿著嘴,說道:“師兄,你也彆生氣,我也覺得殷潔姑娘實在是有些……”

有些太可憐了。

李惟清知道他的未儘之語。

張洪堅將自己的情緒稍稍整理,已經沒有方才那般失態,隻是臉上哀愁更甚,說道:“二位若要歇息,自去客房便可。寒舍並未雇幾名下人,難免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崔曉本想問問為何先前張洪堅故作不認得張弘韌,但見他如此模樣,也不想再提起人家的傷心事,隻得暗自思索:難道是張老板終究顧及兄弟情義,不便向他發難,隻想尋罪魁禍首複仇嗎?可他又為何不直接問張弘韌殷潔姑娘屍體的去向,是因花伊先前所說的鎮子周遭有人監視嗎?

他愈想愈迷糊,待張洪堅走後將這些話說與李惟清聽,李惟清便知,崔曉是將張洪堅的話一字不落的全信了,他當即歎了口氣,問道:“崔師弟,你慣是如此嗎?”

“什麼?”崔曉茫然問道。

“彆人可能說了五分,你卻當作九分。張老板方才感情真摯,但就算說的是實話,可能是刻意、可能是無意,人總難以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李惟清借崔曉的水壺飲了口水,方才繼續對他說道,“若我沒有猜錯,花伊姑娘方才應也是借著由頭要出去做些事情,隻是……負氣怕也是真的。”

崔曉方在琢磨李惟清前一段話,聽他說出後一句,肯定地點了點頭:“是真的啦,老妖婆生氣時就是那樣,我也不敢觸她黴頭……可殷潔姑娘這件事我總想不通。師兄,如果張弘韌要殺殷潔姑娘,就完全沒有必要讓他師兄假死脫離百馨坊,為何他卻費了這麼大一番功夫,又回過頭殺了殷潔姑娘?”

李惟清一愣:“嗯,這你怕是要去問他本人了。不過我可以猜猜,大約是被百馨坊發現了張老板假死,讓他擇其一殺之以證忠誠……之類的吧。”

忽然,熟悉的銀鈴聲在夜幕下飄蕩,自窗戶鑽進了屋裡。

“哼,就本姑娘看,你們若不快些出來,可就問不到他了。”花伊倚在窗上,衣上沾了不少泥土血跡,麵色相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