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個很好的主意。
就算他們找的再怎樣慢,甚至可能找不到阿秋口中的鈴鐺,也比在半夜一腳踏下懸崖或溪水裡來的好要,也比乾坐著等到白天要好。
所以阿秋還是拿來了酒與熱湯,湯裡還燉了些肉。
肉湯總是很香。
酒也總是很誘人。
既然要幫忙,總得知道要找的東西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特點。崔曉便問道:“阿秋,你的那隻鈴鐺是什麼模樣,很大?很小?還是那種串作一串的?”
“是一隻銀鈴。”阿秋已經喝了一大口肉湯,又喝了一大碗酒,她抹抹嘴,說道,“一隻銀鈴,它很特彆,你隻要聽到,就能認出它來。因為它隻抖一下,就會響起四聲!”
這樣的銀鈴,確實十分特彆。
可聽著也十分耳熟。
花伊不就有一個一抖四響的銀鈴嗎?
崔曉不笑了,因為他知道花伊很寶貝那隻銀鈴,也沒聽說過還有誰擁有這樣一隻鈴鐺。
他剛想開口,李惟清便說道:“是嗎,這樣的銀鈴的確十分特彆,阿秋姑娘是在何處買到的?”
李惟清已經自己吃了一枚藥丸,又飲了些溫酒,鼻音已經不再十分明顯了。
阿秋也沒有隱瞞的意思,說道:“這種銀鈴是買不到的,因為這是煙霞門發給弟子的鈴鐺。”
煙霞門?
崔曉從沒聽說過。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正慢慢喝湯的蕭九華。
蕭九華慢悠悠地喝完了湯,好像剛看到崔曉的目光,懶慢地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阿秋像是剛反應過來,拍了拍自己頭發還沒有乾透的腦袋,摸了一手潮濕。她解答道:“煙霞門避世不出許久,且隻收女弟子,你們不知道也正常……這銀鈴是每個弟子都有的,不過現在可能隻有這一隻了。”
“為什麼這麼說?”崔曉問道。
“因為煙霞門已經被一場大火燒毀了。”阿秋咬牙道,“我是被救出來的,一醒來,就被告知了這件事情……他們說,我是唯一活下來的人。”
任何人說到這樣的事情,都不會有一副好臉色,也不會有好心情。崔曉閉上了嘴巴,覺得自己不該再就這件事問下去。
但“他們”是誰?
崔曉沒有疑惑太久,阿秋自己說了下去:“是監安司將我救了出來,煙霞門這樣偏僻隱秘的地方,可能也隻有監安司才知道了。”
可能誰也不知道煙霞門,但當然沒有人會不知道監安司。
因為它就在長安,就在皇城裡,獨立於六部之外,行監管六部及江湖之事。
但這事還是相當奇怪。
“監安司,難道不隻是一個情報流通管理的機構,有事上報沒事作罷的那種?”崔曉問道。
“你還聽說過什麼?”李惟清稍感興趣。
崔曉便繼續說道:“據說監安司裡隻有文官,連個侍衛的影子都見不到。不過,這不大可能吧?”
李惟清微笑起來,不置可否。
市井傳聞總是會對皇城裡的事情過分編排,這類巷語總歸是更容易被拿出去吹噓賣弄的,畢竟它傳出來時,就總是模棱兩可,已然經過拿捏。
所以最後傳開的話語通常十分有趣,卻又已距事實不知偏差幾何。
蕭九華放下手中的碗,說道:“這你倒是不曾與我說過。”
“你又沒有問過。”阿秋的眉頭依然皺著,“我雖然隻在煙霞門待了三個月,卻知道她們都是很好的人,所以我很想找出凶手,為她們報仇,可我卻再找不到煙霞門的任何痕跡了。”
“監安司將你送到了這裡,為什麼?”李惟清接道。
阿秋搖了搖頭:“不是他們,是九刃教,我一直在追查煙霞門的事情,卻在半年前被九刃教的人捉住了,本以為必死無疑,卻被扔到了這山上……你們來前經過了山下的鎮子嗎?清水鎮周遭被九刃教看守著,我便且隱在此處一些時日,暫時沒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