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不認得又有何妨,禮物又非是毒物。”蕭楓俯身將鐘魚提在手中,問道:“還是說讓雨兒將簡令取出?孩童已經這般大,是沒有單單一塊玉牌方便。”
“罷了,你給我便是。”李惟清歎了一口氣。
隨著蕭楓邁步,庚惜卿十分自覺的在地上滾過幾圈,把自己停在了牆邊。驅蟲無聲躡手躡腳地過去將她的繩子解了開來,他們二人竟也是一夥的。
庚惜卿坐起身來,驅蟲無聲問道:“你怎的非要我來幫你把繩子解開?”
“懶得動彈。”庚惜卿顯然心情不佳,“再說,烏刃既然在,他保得住安王便保得住,若他都沒法做到,我們二人一齊上也是白搭。”
驅蟲無聲無從反駁,隻得點了點頭,又說:“本該是你帶著鐘魚與我交接,再在明日晏大小姐的婚宴上借機將安王帶走,我們本來還有三個備用計劃,但看來現在哪個也用不上了。”
李惟清和崔曉半日以來的行動,把驅蟲無聲和庚惜卿本該執行的計劃破壞得一乾二淨。若隻有他們二人,誰也不敢說還能在此局麵下保得李惟清與崔曉安然無恙,好在烏刃也在。
烏刃正緊盯著蕭楓。
他正壓著口中腥甜的血氣,鐘慕看似普通的一掌實則抱了殺心,儘管未將功力完全發揮,卻也不是暫歇片刻就能緩過來的。也正因此,他的注意力反而分外集中,但蕭楓並未做出什麼危險舉動,隻將鐘魚放在他們麵前,便又退回至雨兒身旁。
崔曉率先上前,伸手晃晃她肩膀,連聲喚她名字。雖說未能立即將鐘魚喚醒,但觸得鐘魚脈搏平穩,呼吸正常,顯然性命無憂。
“她就是鐘魚?”鐘樂坐在鐘慕懷裡,對這個和他容貌幾乎完全相同,卻素未謀麵的雙胞胎姐姐十分好奇。鐘慕點頭肯定了他的問題,一隻手摸摸他的頭發,另一隻手臂卻收緊了幾分,好像忽然間已經對簡令又毫無興趣了。
鐘慕肩上的傷也一直未曾完全止血,已經將她肩部的衣服浸透。
鐘魚還未醒,崔曉便隻能將她姑且先抱至椅子上擺正,鐘慕隻看著,眼神中頗有幾分戀戀不舍,除此外倒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鐘慕忽然道:“李容,桓溫佘要用簡令治你的病,所以我才肯放過這次與他作對的機會。”
聽她如此一言,簡令竟是能治病救命的東西?李惟清縱使不通武藝,也是一個正常成年男性,一路上斷然不該如此體弱,淋些雨立刻便要感冒發燒。李惟清已因病有許久不能正常入睡,就算內功深厚之人也經不住如此一直熬下去,在崔曉尋到他前,他獨自一人在夜裡已將醫書由深到淺又由淺到深的看過了許多遍,李惟清時刻都無比困倦,卻又無論如何也無法正常入睡。
若簡令能讓他如常睡著,豈不是再好不過?
可李惟清卻搖搖頭,說道:“我到清燁山莊來,是來救人,而非治病。”
無論簡令在誰身上,李惟清都會儘力施以援手,他本預計著一到清燁山莊便去找桓溫佘,但路途中桓溫佘竟易容成趙平的模樣跟在他們身邊,他當然有所察覺,卻未與崔曉說破。
桓溫佘讓崔曉帶他來清燁山莊,並非是一定要讓他用簡令,而是隻是要讓他來到清燁山莊。可這又是為何?莫非僅僅隻是如他在信箋上所寫,隻是有事要議?那他人又在何處?
這怕是隻能問桓溫佘本人了。
崔曉還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但他並不傻,當然已經能夠知道要治李惟清身上的病就要拚湊簡令,可簡令已長在鐘魚的身體裡,顯然不是簡簡單單取出來就行。
崔曉並不知道李惟清究竟染了什麼病,烏刃卻是知道的。
他不僅知道,還想儘量讓李惟清取出鐘魚身上的簡令,因為這是他的任務之一。
但烏刃剛想開口,忽然隻覺耳畔儘是翁聲,什麼都聽不大真切,他怔愣著,鮮血自口鼻眼角流下,彎腰費力地咳出幾口鮮血,竟令屋內一時寒意乍起。
這想必是寒毒。
李惟清在空穀見過太多次寒毒發作,那些藥人的毒一經發作,便必死無疑。烏刃一直以來行動如常,因而他未想過這毒也依然是會發作的。
這卻是烏刃已經習以為常的事情,隻是平日裡該是子時夜深方才發作,想必是因鐘慕先前一掌內勁也著實陰寒,晏儀蕭的曲子又太過擅長擾亂內息,將毒提前勾了出來。
除李惟清與烏刃外,屋內沒有一人了解寒毒,因而皆不明了好端端的烏刃為何突然嘔血,屋內又為何溫度驟降。崔曉拿著自己的劍有些不知所措,烏刃一而再再而三的挽救了他們的爛攤子,他見烏刃忽然如此當然想要幫上一幫,卻又不知該從何下手。
而李惟清知道這件事情旁人壓根幫不上半點忙,時機也不太湊巧,鐘慕和九刃教的人在一旁虎視眈眈,本隻有烏刃能與之周旋,他卻在此時突然體力不支,局勢一時微妙了起來。
作為罪魁禍首,鐘慕自然能夠猜得到這與她不輕的一掌有關,她自認那一掌沒能發揮全部功力,作用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嚴重。但她本來也想要將烏刃殺死,因此對於此事當然也是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