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回日本?”韓佑安傻愣愣重複,不甚明白好友話中含義,這是在邀自己回老家遊玩麼?
“僕は僧侶のジャクジョ、大明へ天子を謁見に行きています……”田中清一微微皺眉,操著比平日更為低沉的嗓音用近乎詠歎調的方式吟唱出聲,音色平緩級進卻又蘊含剛勁之力,一瞬間居然令韓佑安揮去陰霾又挑起了好奇心。
“真有意思!”韓佑安搔搔額頭,麵露赧色將幾欲滴落的淚珠擠回眼眶。
“さるがく,猿樂。”田中清一舒展開眉頭重現笑意,眼前人兒與平日無二樣的舉止令自己終於放下心來,“日本還有許多新奇玩意,佑安,你可願意與我一同回去見識見識?”
想字幾欲脫口而出,舌尖抵著牙根終是怏怏收回,韓佑安麵露難色沉默,平日不思憂慮的心難得生出股煩悶來,人生地不熟,豈能輕易讓自己遊刃有餘處世?況且更聽說那倭國遠在萬裡之外,海路都需行個把月,離開這幾十日,可行麼?
好似看透韓佑安心中所慮一般,田中清一沉著開口一一釋疑:“流言蜚語陷人,離開是非之地落個耳根清淨也好,無需太過顧慮,一切有我。……若你覺著遊曆夠了,我再送你回來即可,如何?”
一語點中自己心事,韓佑安猛得糾結起來,想自己長到十二歲一直不知愁滋味,偏生代兄受過遇上祝裕儒那煞星,背井離鄉無法承歡母親膝下不說,如今竟然遭人羞辱而無從反駁,原先未離家幾時受過此等惡氣!七分惱怒夾雜著三分委屈,本就年輕氣盛的身子更是熱血上湧,聽聞好友為自己鋪置妥當去路,倔犟脾性即刻催生出莽撞來,韓佑安不再過於顧慮爽快點頭應允:“我去!玩上個把月直接回太原!”
心頭大石落下,眉頭隱含的憂色漸漸褪去,田中清一釋然淺笑,刻意不去接那遊曆時限話題,……一切,還等回了故土再做打算。
登船入海前必先經陸路離京,心照不宣的默契,二人在僻靜處仔細商量過應對之計,以目示意各分東西離去。
明日卯時祝裕儒離府朝參,待他出門便可依計行事,今夜提前做些準備,……對,帶上元寶一起走,不可留他一人在此地被惡仆欺負,韓佑安暗暗思索,未知的一切令他莫名生出股憧憬來。
晚膳難得用的沉默乖順,一筷子伸下去夾菜總附帶上灑了金粉般的笑容,祝裕儒頗為驚訝於小家夥反常舉動,嘴角一抹淺笑回應,深不見底的眼中卻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
殘羹撤下各自回屋歇息,韓佑安作勢往廂房走,瞅著祝裕儒修長的身影沒入黑暗即刻調轉方向折返,穿過正廳直奔西院下人房。
袁寶因是韓家陪嫁小廝,安排在後院的活倒也算不得繁重,韓佑安摸著黑尋過來,還未近身便聽見袁寶與人嘻笑打罵的聲音,調戲丫鬟呢?心中暗暗偷樂,腳下動作又緊了幾步。
靠上前去才看得真切,韓佑安不禁有些乍舌,竟然是那惡仆趙平,元寶平日不是一直被他欺負麼?如今怎麼看著這般親密?心頭另謀急事不及多想,韓佑安咳嗽一聲從黑暗中現身,對著袁寶勾勾手指示意:“元寶,過來說話!”
笑意瞬時尷尬凝固,袁寶搔搔額頭轉身,清秀的小臉白一陣紅一陣,趙平重又回複那凶狠模樣,提起牆根下沉甸甸的斧頭重重關門回屋。
“三少爺,尋袁寶何事?……”袁寶怏怏上前,低眉順眼小媳婦樣聽候主子差遣。
韓佑安鬼鬼祟祟左顧右看,一把揪過袁寶的耳朵壓低聲音說話,這般如此如此這般,一番口水下來倒也將那出走日本的來龍去脈交待了個明白。
眉頭越糾越緊,小臉越發慘白,袁寶終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結巴著嗓子與小主子商量:“三少爺!使不得……”
“你給我小點聲!”韓佑安一巴掌恨恨抽上袁寶腦袋,心虛的再次左顧右看。
“三少爺……”袁寶拖著哭腔哀求,從太原陪嫁到京城時都未曾糾結過的心現下竟忍不住的抽痛不已,去了日本永不相見麼?
“我不管!你是我的陪嫁小廝,我到哪你也得到哪聽到沒有!”韓佑安壓低嗓門惡狠狠威脅,袁寶的異常反應不禁教人莫名其妙,這可是帶他脫離苦海又不是帶他去尋死,哭喪著臉做什麼!
無可奈何隻有聽命的份,袁寶搓著雙手狠下心點頭,既是奴才便隻能安分守己,主子說要往東,自己又怎可逆命往西……
唯諾應聲細聽吩咐,袁寶糾著眉頭轉身回屋收拾,韓佑安滿是疑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鼻子哼哼著也轉身回屋。
一步一踉蹌跌撞進下人房,來不及背身關門便猛得被人壓製在木門上堵住嘴昏天暗地親吻,袁寶無力的閉眼癱軟下身子,額頭眨眼滲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說什麼了?……”吻到心滿意足這才鬆開雙手的鉗製,趙平彎腰抵上袁寶額頭粗魯卻又不失溫柔的問話。
“我……”袁寶半張著口欲言又止,心虛的彆過腦袋。低垂的下顎卻被用力掰過,逼著自己對視上眼前不容反抗的眼睛。
“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