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閱過文書奏章,上午的時間也才將將走過一半。
靳飛遙本想去皇宮裡的禦花園逛逛,然而當他謹慎地翻閱過腦海裡的記憶,得知這些花園不僅分散四方,還是後妃們日常消遣的最愛去處。
懶惰與男德使他停下前進的腳步,繼續呆在偏殿。
大概是程序也與自己一般懶惰,所以舍棄了原本的禦書房,啟用離寢宮更近的偏殿作為日常辦公與學習的場所。
靳飛遙隨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坐回桌前看了起來。
這些字形與他前世所見區彆很大,是一種不同卻又肖似的新文字。
但是因為程序留存下來的記憶,即便靳飛遙本人不認識它們,也能精準無誤的判斷出它們是什麼意思。
甚至還能在腦海裡自動將它們替換成前世自己認識的文字。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因為這個新奇的體驗,即便靳飛遙原本隻是為了打發時間才看書,也不知不覺地沉迷了進去。
福公公在一旁站得腿軟,卻又因為他這副為書籍而如癡如醉的模樣感到欣慰。
陛下喜歡看那老家夥寫的書,應當也不至於為難他的學生吧?
難不成是為了讓他們進宮來講解那老家夥的書?
這件事老奴也能做啊!
即便心中不忿,但到了飯點,福公公還是十分儘職儘責地勸告起了他的陛下。
“陛下,該用午膳了,先歇息一會兒再繼續用功吧。”
靳飛遙點點頭,接過福公公遞來的一頁書簽,緩緩將書合上。
他起身,等福公公給自己整理好褶皺的衣衫後,抬腳向門外走去。
走出門後,他見今日陽光正好,突然就想來一次皇帝的任性。
也不回另一個專門拿來用膳的偏殿了,徑直在門前的石桌上坐下:“朕今日就在此處用膳了,傳膳吧福公公。”
皇上要任性,他們這些連臣子都算不上的奴才又能說什麼呢?
福公公歎氣,隨即吩咐下麵人將菜給送過來。
雖然靳飛遙是皇上沒錯,但受他這些在身邊的好先生們教導,了解民間疾苦的他,早在即位後就改了膳食製度。
雖然飯菜依舊精致,但至少數量減少到了正常的三菜一湯。
並且整個皇宮的主子,都得按著這個標準來。
雖然程序因為自己不會去臨幸任何妃子而心懷愧疚,允許她們自己掏錢讓廚房加菜。
但到底地位在這裡擺著,又有哪個敢越製的?
是嫌棄自己脖子上頂的這玩意兒太重了,還是在家族裡受了氣想報複回去?
能夠好好活著,不過是每日餐食減少一兩道,又不是不讓吃飽飯,乾嘛要去做那要命的事情。
能被家族挑選送進後宮的,都不會是那種舍本逐末的傻子。
吃飽了就是容易犯困,再加上暖洋洋的太陽那麼一曬,才吃到一半呢,困意就逐漸翻湧。
等靳飛遙乾完這一餐的光盤行動,已經困得快要睜不開眼了。
他也不為難自己,在福公公的攙扶下,眯著眼睛搖晃回了他覬覦已久的窗邊軟榻。
但在入睡之前,他還有事要吩咐:“福公公,一會兒那兩人來了,你就讓他們先去偏殿等著我吧。”
話音落下,福公公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見了他陡然變得綿長且平緩的呼吸聲。
福公公笑著退出去,派了兩個信得過的小子在屏風外守著,自己當然是去用膳了。
可憐他這把老骨頭,一把年紀了還沒法按時吃飯。
如今太後已去,那些世家的亂臣賊子們,也沒理由繼續阻止陛下一人獨攬大權了。
雲相也即將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胡世叔,看在我們老師的份上,您就給我們透個底兒,也好讓我們安心一些啊!”
被兩個換了官服進宮麵聖的年輕人圍著的福公公,在他們剛開口的時候就皺起了眉頭,等他們說完話就立馬尖聲怒嗬:“亂叫什麼呢!老奴可是陛下身邊貼身伺候的大總管福壽福公公!”
他這一句話,將音量提得極大,便是為了提醒眼前這兩個年輕孩子,說話可得分清楚場合。
雖然如今的宮廷裡,是他們這些搞新政的老家夥居多,卻依舊需要警惕隔牆有耳。
隻有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陳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當即懊惱地一拍自己腦門,並用肢體告訴他自己明白了。
孫吉雖然慢了點,但好歹也反應過來了。
“雖說老奴不明白陛下為何要叫你們二人,但今日我見陛下神色放鬆自然,應當不會是什麼壞事。”福公公到底是不忍心看兩個孩子在這微涼的初夏,忐忑得渾身冷汗。
萬一到時候因為過度緊張而聖前失儀,隻怕是沒災都要給鬨出禍來。
“總之,你們先坐著喝杯茶吧,陛下正在午睡,隻怕還有一會兒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