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一場的勝負根本不用等到最後才揭曉,從一開始或者還未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分明了。
阮楸堯未突破大乘時,與他次次平手。
而如今的阮楸堯突破已久,境界穩定不說,還隱隱有原地飛升的可能。
僅從境界的差異上來說,主動下戰書的季承樂,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如這樣,我將修為壓製至渡劫期,也不算是……”
季承樂並不領情,拒絕了他的好意:“不必,就這樣比試就好。”
阮楸堯沒有繼續勉強,選擇認可了他的決定,翻手握住自己的佩劍。
大概因為實力的差異過於懸殊,阮楸堯在刻意放水的時候,不小心走了神。
及時抓住破綻後,終於贏得勝利的季承樂,臉色卻是說不出的難看。
心虛的阮楸堯以為他是在對自己的放水行為感到不滿,已經在心裡想了數十種說辭來解釋,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與他預想的並不太一樣。
甚至可以說天差地彆。
“你在想誰?”季承樂語氣冰冷陰惻,眼中卻漸漸鋪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和我在一起,你還有心思想彆的人?”
阮楸堯怔住:“你說什麼?”
他並非真的沒有聽清,卻正是因為聽得太清楚了,才會感到疑惑。
不是,這句話怎麼聽著那麼咯噔呢?
這可不像季承樂會說出口的話啊。
抬眼望去,季承樂正慌亂地捂上嘴,似乎也在疑惑自己剛才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地方。
兩人四目相對半晌,又不約而同地偏頭看向一旁。
無論自己身邊是大樹還是清風,總之都看得挺津津有味的。
仿佛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風景一樣。
“那什麼……”阮楸堯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咱們今天就到這裡吧,你也早些回去準備準備,借此機會在焚燮魔尊麵前再出個風頭,你的位置也能更穩當一些。”
季承樂點點頭:“我知道了。”
知道了,但並沒準備這樣去做。
阮楸堯聽出了他的未儘之言,本想著再規勸一二,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合適的立場來說出這些話。
最後隻能作罷。
季承樂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你就沒有其他想和我說的了嗎?”
阮楸堯當然有話想說,但現在的他一沒立場、二沒合適的時機,再多的話也隻會被他默默咽回去。
咽回去的同時,還不忘搖頭給出回應。
“很好。”季承樂扯著嘴角笑起來,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他眼前。
阮楸堯呆愣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腦子裡卻又響起了他在離開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是我想岔了嗎?怎麼會呢……”
明明從自己到這個身體以來,還從沒有跟那家夥有過什麼交集啊。
他也不應該有這種心思才對。
總覺得,這個世界似乎發生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讓阮楸堯感到惴惴不安。
阮楸堯心中焦慮,甚至沒發現自己的衣角上墜了個小東西,直到他終於又回到城內客棧裡。
順著衣角爬上阮楸堯肩頭的孤槐突然在他耳邊叫起來:“有弟子半夜偷溜啦!”
阮楸堯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給嚇到,差點就對這調皮的小家夥下了死手。
感到後怕的阮楸堯也顧不上想太多,將木頭塊按在自己的手心,就像凡俗界的父母教訓孩子那樣,對著差不多的部位打了幾巴掌。
孤槐是木頭做的,因為阮楸堯當初隻想要個一次性的木頭娃娃,所以並沒有做得精細,他根本感覺不到半點疼痛。
但作為一個已經認識到自己錯誤的好孩子,他還是十分配合地做出了應該有的反應。
隻是嘛……這反應未免有些過於做作了。
阮楸堯沒忍住笑出了聲,也原諒自家這個不懂事的木頭孩子。
原諒過後,才想起來他剛才說過的話。
“你剛剛說有弟子偷溜?”
孤槐上下晃動著自己圓溜溜的腦袋點頭。
阮楸堯追問他:“知道是誰嗎?溜去什麼地方?又是去做什麼的?”
孤槐晃了晃身子:“不認識,但是他住在你隔壁!溜到城外小樹林去啦!就是你們剛剛打架的小樹林!”
“我聽見他說要去找魔修聖子,是找我爹爹嗎?”
聽見懵懂的木頭娃娃的最後一句話,阮楸堯又是一愣。
他低頭與望著自己的木頭娃娃對視:“爹爹?”
圓圓的腦袋再次上下晃動:“季爹爹!”
“阮爹爹!”這一次,木頭娃娃伸出短短的手臂,指向了阮楸堯。
好吧,他現在算是知道季承樂離開前那句話怎麼來的了。
阮楸堯一根手指點上他伸出來的手臂,寵溺一笑:“謝謝你啊,爹爹們的小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