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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筆勾勒完成,阮楸堯輕聲喚醒不小心在自己手心睡著的孤槐:“好了,該醒醒了。”
孤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努力支起身子往鏡前跑去。
看著他跌跌撞撞的走路姿勢,阮楸堯輕笑著伸手扶了一把,同時叮囑道:“小心點,慢慢來。”
順著被攙扶的姿勢,睡意還十分濃厚的孤槐沒忍住,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之前還小心乞求,希望自己能在完成後的第一時間看見自己的新模樣,現在都成了一句空談。
阮楸堯倒是想心疼孩子,想就這麼由著他繼續睡,卻又想起了他對自己說過的話,狠著心把孤槐叫醒了。
要是等這孩子徹底清醒的時候,忘記了自己還努力過這一遭,他這個一步飛升的修仙大能,還真不知道怎麼哄哭鬨不止的孩子更合適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答應過孩子的事情必須先完成。
沒睡醒的那點小情緒,也能很快在他看清自己的變化後被喜悅衝散。
但他到底還是低估了自家孩子懂事的程度。
“醒醒,彆再睡啦……快醒醒……”
經過阮楸堯鍥而不舍的多次重複,孤槐終於再也不想繼續睡了。
最後伸手揉了幾下眼,這次往前行進的時候甚至可以走出一條直線了。
訥寧城的客棧都是傳統的凡俗界樣式,配置也大都仿造凡俗界,裡邊放著的鏡子自然也是凡俗界的東西。
黃澄澄的銅鏡,即便打磨得再如何光滑透亮,到底還是無法讓人看得清晰,阮楸堯便造了一麵水鏡來進行替換。
最低的成本帶來了最好的效果。
“哇!”孤槐十分驚訝地大叫出聲:“這真的是我嗎!”
孤槐的聲音是真的很大,甚至興奮到破了音,就連還堅守在門口等待客棧來人換門扇的葉蘆,都把他的聲音聽了個一清二楚。
葉蘆在心底暗笑:“搖光尊者這個木偶,還挺有意思的。”
笑完之後他才驚覺事情有些不對。
尋常的木偶,也會說話嗎?
他的那點疑惑,根本沒有被屋內的父子二人發覺。
當然不會被發覺了,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門口還守了個人呢。
阮楸堯笑著站在孤槐身後,低頭問他:“怎麼樣,對自己的新模樣還滿意嗎?”
雖然嘴上說著隻是給他添個五官,但自己既然都已經把造世筆給拿出來用上了,又怎麼可能不多做點什麼呢?
不然還挺浪費的。
現在的孤槐,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看著古裡古怪的木頭娃娃了,更像是凡俗界戲班子會使用的木頭傀儡,卻顯得更加生機與靈動。
造型變化了不少,有了一頭深綠色的長發,舒展柔和卻帶著天成媚意的五官,唇角揚起時更是讓人直呼頂不住,被阮楸堯大手筆改造的小件法衣披在身上,掩蓋住他肢體上那些詭異古怪的陣法花紋,卻顯得更加……咳。
但當他開口說話時,靜態觀賞時帶來的心動瞬間消失。
“阮爹爹!我好好看!我比季爹爹還好看!”
阮楸堯當然十分認可自己的審美,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像忘記了“因地製宜”。
這個風格的造型,和孤槐的性格一點都不搭啊。
但造世筆落下就無法更改,他也不可能因為這一點小瑕疵就將自己先前的努力全部推翻。
好吧,瑕疵還是有點大,爭取後麵慢慢修正修正,至少在人前不能這麼違和。
“對啊,我們孤槐就是最好看的!彆說季爹爹了,我也比不上你啊!”阮楸堯睜著眼睛說起瞎話是一點不帶猶豫的。
孤槐卻十分嚴肅地搖著頭:“不!阮爹爹!最好看!孤槐不行!”
阮老父親表示自己十分欣慰:“好好好,爹爹我最好看!”
種族都不相襯的父子二人你來我往、互相恭維著,對話終於在孤槐注意到受在門口的葉蘆時戛然而止。
“爹爹,門口背對著我們的是誰呀?”孤槐好奇地詢問:“是你說過的環兒嗎?”
孤槐依舊記得,自己在森林裡誕生不久的時候,阮楸堯曾說要將自己帶回家,給一個叫“環兒”的人做小管家。
可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自己突然被交給了季爹爹,但對於自己最初的任務,還是一直印象十分深刻的。
阮楸堯抬眸望去,十分嚴肅地繃住自己的表情:“葉蘆?你這是在做什麼?”
因為施法封住了自己的聽覺,葉蘆對於他的詢問毫無反應。
直到他托著孤槐走到葉蘆身邊,由已經煥然一新的木頭塊伸手拍上他的肩膀。
葉蘆迅速解除封堵,在第一時間跪地向阮楸堯請罪。
“弟子有罪,望尊者寬恕!”
阮楸堯輕抬下顎:“起來說話吧。”
葉蘆依舊不敢,卻被他用靈力托著膝蓋,不得已起身。
“弟子今日冒昧了,為進尊者房間,破壞了門扇,這是罪一。”
“險些害尊者形象儘失,此乃罪二。”
“未聽見尊者吩咐,還需尊者走動提醒,為弟子罪三。”
阮楸堯:“……”
我不理解,並大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