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宋扉醒來,才想起自己帶回來的敵軍主將。披上外衣出帳,被那群沒良心的推舉出來守著宋扉的閒人陳一舟就守在帳外。看宋扉出來,陳一舟忍著困意打了個哈欠,走到他身邊。
“大帥,衣服穿好再出來啊,這麼冷。”陳一舟幫宋扉整了整衣服,他在外麵站了一夜,手腳都要凍僵了,說話都一股冰碴子味,“我讓人把早飯送來?”
“嗯。”宋扉還是有氣無力的,“那個小將…”
“在牢裡關著呢,還沒醒。大帥您下手真狠,也不怕一掌給那小子劈死嘍。”
宋扉揉揉眉心,回了帳內。
他下手有輕重的。
宋扉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喝了雞血的事,以至於現在看到吃的,胃裡就一陣一陣地抽,早飯吃了兩口就擱下了。估摸著那人快醒了,他便直接披著大氅起身去了牢房。
“大帥。”守牢房的人見了宋扉,紛紛行禮。現在牢裡統共也沒關幾個人,還都是些不怎麼說話的“啞巴”。整個牢房冷清的緊,全靠那盆爐火襯著,才顯得有點人氣。
“嗯,昨天抓來的那個關在哪兒?”
“大帥請隨我來。”
到地方,宋扉見那人被綁在木樁上,還暈厥著。牢房裡陰冷潮濕,宋扉身體又還虛著,看守牢房的士兵識趣地將爐火搬了過來。
“給他鬆綁。”
“可…”
“這是命令。”宋扉輕飄飄地瞥了兩人一眼,那兩人瞬間就感覺到了刺骨的嚴寒。這宋大帥熱情起來比爐火暖和,冷下去就要比三九天的冰雪還要難捱。
兩名將士不敢再多嘴,三下五除二把綁著那人的繩子解開,拖到稻草堆上放下。宋扉擺擺手讓他們都出去,自己湊近,將那人散下來遮擋麵頰的發絲理到耳後,蹲下細細看了會兒。
此人鳳目朱唇,眉型細長皮膚白皙,麵部線條流暢但不淩厲,鼻尖還有顆小朱砂痣,一副書卷氣。宋扉見他第一眼便可以確定他是漢人,北方的颶風可沒法雕琢出這般雅致的麵孔。可為什麼一個漢人要在匈奴當主將呢?宋扉想了許久,還是不明白,隻能親自來問問他。
沒一會兒,那人悠悠轉醒,睜眼看到宋扉,一下縮到牆角,看著他的眼神惡狠狠的,充滿了戒備。
“我有那麼可怕嗎?”
“……”
“你是漢人吧,叫什麼名字?”
“……”
宋扉沒那麼多耐心,但總覺得他這張臉有些熟悉,隻能耐著性子跟他說話。
“說句話唄。”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宋扉失笑,這小子到底怎麼回事?我是跟他有殺父之仇嗎非要這麼嗆我?
他是真的有些頭大,身上沒勁蹲不住,便隨手拉了個凳子坐下。明著問話無果,宋扉便隻能想辦法拐了個彎。
“想回去嗎?”
那人抬頭看了他一眼。
“想回去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顧景旭…漢人。”他低著頭,似乎對此感覺到恥辱。
“為什麼為匈奴人做事?”
“嗬,那得問問你們先帝,還有侯爺您。”
“什麼意思?”宋扉並不記得自己得罪過什麼顧姓的人家。
“我父親就死在你們先帝手上,大齊就是我的仇人。”
“令尊是?”宋扉真的是毫無頭緒,他那個皇兄是有點暴君體質在身上的,一年不知道要賜死多少人,他哪能在這茫茫人海裡猜得到這人父親是誰?
“上官殤。”他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個人名,一雙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宋扉,好像是想從他那裡捕捉到一點他想要的情緒波動。
宋扉聽到這個名字,倒吸一口涼氣,抓著桌簷的手指太過用力,都泛著白。麵上僅有的一絲血氣也在這一刻消失殆儘。
“你是上官希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