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間的血腥氣刺痛宋扉的心,懷裡的人兒明明已經奄奄一息卻還在安慰他。
這回是真的不行了吧…
上官希洛這樣想著。
可我們還什麼也沒做呢…一起設想的未來,還沒一起去實現呢…好不甘心。
“子恕,我想住在草原…”上官希洛覺得五臟六腑都快被撕裂了,努力抑製著身體的顫抖,靠在愛人懷裡強扯出一絲笑容。
“好,等這仗打完了我們一起去。你彆亂動了。”
上官希洛因為疼痛,整個人縮成了小小一團,在宋扉懷裡漸漸失去了意識,沉沉睡去。
“大…”夏勖在軍營大門口等著他們,宋扉卻直接無視了他,騎著馬飛速衝了進去,隻留給他馬匹疾馳帶起的,撲了他滿身的塵灰。
“什麼情況?”夏勖拍拍身上的灰,小聲嘟囔了句。見人是救回來了,便也回去了。
到白亦雪的營帳前,宋扉才勒緊韁繩。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出口的話語還是有些沙啞:“白姑娘,現在方便嗎?”
白亦雪掀開帳簾,示意宋扉進去。宋扉抱著上官希洛,將他放到診床上。
白亦雪看清上官希洛現在的模樣,不由得“嘶”了聲,立刻落針封脈。
“如何?”
“我儘力。”
這是白亦雪生平第一次給出這樣不確定的答案,宋扉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白亦雪也注意到了宋扉後背那支還沒拔出的羽箭,一邊準備草藥一邊說:“你出去找那些醫官,沒空管你。”
宋扉這才想起自己的傷。說來也奇怪,宋扉竟一點也沒感覺到後背疼。
隨軍的幾位醫官平時隻用給普通士兵看診,突然看到宋扉過來,一個個都緊張的不行。在宋扉身邊圍了一圈,硬是沒人敢下手。
“能不能快點?”
“大,大帥…要不您還是去…去白神醫那吧…您要有個什麼閃失,我們…我們也擔不起啊。”
宋扉本就著急,看著他們這幅樣子火氣更旺,還是強壓著不快的情緒:“白姑娘要是有時間我也不找你們了,這點小傷能有什麼閃失?”
眾人相互看了看,終於有個膽子大的站了出來:“那大帥您多擔待。”
“快點。”
宋扉隨便找了個地坐下,閉眼不再言語。那小醫官把傷口包紮好,剛要囑咐兩句,宋扉就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了,這時已經過去了兩刻鐘,宋扉再回到營帳裡的時候,白亦雪額前的發絲已經被汗水浸濕,還在忙碌。
“我能幫什麼忙嗎?”
“放血。”
“什麼?”宋扉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個碗,放血。”白亦雪頭也不回,指了指桌上的玉碗。
宋扉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用匕首在自己腕上刮了一道,鮮血滴落,流滿了一整碗他才去拿止血藥。
“給他喂。”
宋扉依舊茫然,坐到床邊把上官希洛拉起靠在自己懷裡,捏開牙關一點一點給他喂血。
“這是做什麼?”
“情蠱。愛的越深發作越猛。”
“能解嗎?”
白亦雪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有是有,可…”
“可什麼?有解法就試啊。”
“要心愛之人的心頭血。必須中蠱者自己取。”白亦雪拿出帕子擦了擦汗,“就算你願意為他死,他也下不了手。”
宋扉看了看懷裡氣息微弱的人兒,先前流出的血已經被白亦雪清理乾淨。宋扉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望向白亦雪:“就沒彆的辦法了嗎?”
“讓他在你身上咬下四十九塊肉。”
“也不是不行。”
“還是勸你彆解。兩種蠱解任何一種都會牽連其他,很危險。”
“那什麼情況下會發作?”
“施蠱者想的時候。”白亦雪又給上官希洛號了一次脈,已經穩定一些了,但依舊沒有脫離危險,“蠱毒本已淡了,應是被人加了量。幽冥在敵軍軍營裡?”
“應該是了。”
宋扉沉默不語,白亦雪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桌邊的木凳上,垂眸盯著杯子中升起的熱氣。
“他就在我這,你回去休息。”
“麻煩你了。”
宋扉也明白上官希洛現在這樣子在這裡比在自己身邊更安全,將他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又待了會兒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