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上官希洛發現身邊是空的，強撐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腰，將整整齊齊疊放在床頭的乾淨裡衣拿起穿好。

“立春。”

“屬下在，王妃有何吩咐？”

開門進來的是宋扉二十四近衛的老大，如今已經四十有餘，雙鬢已泛了白。宋扉本想讓他卸下職責回鄉，可怎麼也勸不動，穀雨跟著去了戰場，他便接管了府內事務。

“王爺呢？”

“王爺一早便出去了。”立春規規矩矩地看著自己的腳尖，語速平緩，“早上王府來了個人，看打扮像是宮裡的，屬下沒見過。急匆匆的跑過來跟王爺說了兩句話王爺就跟著走了，看著挺著急的。”

“知道了。麻煩讓廚子熱碗粥。”

立春領命出去，順帶帶上了房門。

又出什麼事了…

迅速穿好衣服，上官希洛心不在焉地將特意添了紅棗的粥喝完，便忍著疼進了宮。

“上官副統領。”守在宮殿外的士兵向他行禮，“找陛下的話請稍候。”

“陛下不在宮裡嗎？”

“嗯，一早便出去了。大人可是有急事？不急的話可以在旁邊的涼亭休息一會兒，應該快回來了。”

“陛下去哪了？”宋扉和皇上同時不在，上官希洛心中不安的因素進一步放大，但他一點也不敢往前線的事情想。

“小的鬥膽聽了幾句，應該是去英雄塚了。”

上官希洛心裡咯噔一下。

英雄塚…誰不在了…

“多謝。”

上官希洛留下這句，便往英雄塚的方向趕，越接近英雄塚，周邊的氣氛越不對勁，踏入英雄塚的大門時，裡麵掛滿了白色綢帳，皇上就站在外院，神情呆滯地望著南方。

“陛下。”上官希洛微微欠身，“出什麼事了？”

皇上這才回過神，看向上官希洛的一雙眼中滿是悲傷，眼睫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水。

“希洛哥哥，江南失守，慕老走了…”

上官希洛隻覺得腦中一片嗡鳴，指尖微微發顫：“宋扉呢？”

“皇叔還在裡麵，說想陪陪慕老，不讓我們打擾。皇叔一直視慕老為養父，如今…”

上官希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宋扉現在是什麼情況，皇上的話他並沒有聽進去，直接推門進了靈堂。

宋扉一身素衣，跪在慕老的棺槨旁，一動不動。

上官希洛從桌上取了香點燃，拜過之後插入香爐中。宋扉依舊沒有動作，上官希洛便走到他麵前，蹲下，抱住了他。

“子恕，我在呢。”

宋扉回過神，沒有掙開，也沒有調轉這個擁抱的主動位，隻是把下巴輕輕搭在上官希洛肩上。。

“怎麼過來了？”宋扉出口的聲音沙啞至極，但也已經是他能調整的最好狀態了。

“我怕你有事，一睜眼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上官希洛沒怎麼哄過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知道你心裡難受，這就我們，你沒必要憋著。”

“沒事。”宋扉直起身，抬手揉了揉上官希洛的腦袋。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上官希洛牽起宋扉的手，在他手掌上親了一口，“我們都沒有親人了，以後相依為命。”

宋扉深深歎了口氣：“確實挺難過的。師父素來言出必行，這次卻食言了。”

上官希洛從未想過自己能看到宋扉這般脆弱的模樣，人們都稱他為戰神，覺得他無堅不摧，可他終究隻是個凡人，也會疼，也會難過。

上官希洛突然有些心疼，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宋扉抓住他的腕，把他的手拉下來緊緊握住：“你不適合做這些。”

“那…那就給你抱會兒，你稍微緩一緩，然後跟我出去，陛下還在外麵等著呢。江南失守，大軍北撤，你若再頹下去，國家怎麼辦？”

宋扉深吸一口氣，他當然明白這些。

“自古忠孝不得兩全。”上官希洛繼續說道，“但我是你的發妻，慕老也就是我的老師，我留在京都替你守靈，你安心去先線好不好？”

“你可以不這麼懂事的。”

“我說過我也想為你做點什麼。”

宋扉隻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收拾好了心情，起身，把上官希洛也拉起，伸手摸了摸麵前的棺槨。

“師父，徒兒一定為您報仇。您安心去尋師娘吧。”

見兩人出來，皇上立馬走了過去。

“皇叔，大軍已經北撤，我軍水戰經驗甚微，這如何是好？”

“我去。”宋扉沒有絲毫猶豫，“我現在需要那種毒氣的所有信息。”

宋扉轉向上官希洛：“白凝雪還在京都嗎？”

上官希洛聽的雲裡霧裡：“在的吧。”

“小寧兒，你派人去興安客棧找白凝雪，帶她去那些帶回來的士兵那裡看看這是什麼毒。”

皇上立馬讓跟在身旁的曹公去辦，上官希洛不知情況，拉了拉宋扉的袖子。

“什麼情況？毒氣？”

“嗯。”宋扉把他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拉下來握住，“江南的敵軍備有一種新型毒氣，在戰場上投放，吸入者一刻鐘左右便會喪命。江南守軍無一生還。”

上官希洛倒吸一口冷氣，那可是數萬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