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密集而無序的壓力!
就像有人分彆站在以方銘為中心的360度的任意方向,離他距離遠近不一的位置,拿著高壓水槍在衝擊著他。
一時間,他因為這些無形“水柱”的壓力不均衡,上下左右不停翻騰,眼前也開始出現不同的場景和畫麵,世界變得吵鬨起來。
“方銘……”那是外婆的聲音,他努力朝那個方向靠近,但反而被彈開來。
“方銘……”那好像是死黨的聲音。
“方銘……”這是誰的聲音?
“方銘!”
方銘突然被推入了一個時空,他怔愣了片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家露天燒烤店門口。
這家燒烤店生意爆好,看樣子都是下了班來放鬆的年輕人,不時爆發出一陣陣起哄的聲音,尤其是店家門口那桌,七八個年輕人正舉杯慶祝。
“來,祝賀失業人士方銘終於成功加入我們打工狗的行列。”
說話的是方銘的死黨田路,他和方銘從小一塊兒長大,和方銘乾過最多的架,同時又知道方銘所有的秘密。
他們有說有笑,方銘遠遠看了一會兒,隻見田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外走,看樣子就是要去洗手間。
方銘本想避開,但猶豫了一下,走到洗手間門口對麵的沙發坐了下來。
田路正要推開洗手間的門,忽然看到方銘,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是不是喝高了?還是你有瞬間移動的能力?”
方銘一笑:“那肯定是你喝高了。”
“也是!”田路嘿嘿一笑。
方銘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陪我坐會兒。”
田路也不疑有他,跌跌撞撞地撲過來,剛一坐下竟然就傳出了打呼的聲音。
方銘翻了個白眼:“都說了讓你減肥了。”
田路其實不胖,就是比較壯實,嘴巴甜,講義氣,很討長輩的喜歡。
“外婆上個月走了。”方銘試探著跟這個世界線的好朋友訴說。
“外婆?”田路忽然驚醒過來,有點反應遲鈍:“外婆不是走了好多年了嗎?你考上大學,外婆就走啦,你那時候在宿舍裡偷偷哭。我還陪你哭了好幾次呢。”
“是嗎?”方銘呆了呆。“那我們後來真的考進一所大學了?”
在自己那個世界裡,他們去了同一個城市的不同學校。
“對了,我那個特殊能力,我好像知道有什麼用了?”方銘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好朋友交代一聲。
田路反問:“什麼特殊能力?”
方銘:“就是總看到空氣中有影子,聽到聲音的能力。”
田路呆滯了一會兒,突然神情緊張起來,伸出手來捧著方銘的頭,不停擺著角度檢查他的眼睛和耳朵:“什麼時候?你怎麼從來沒說過?”
查著查著,他哭喪著臉:“你是不是得了神經病?”
方銘翻個白眼:“你才得了神經病,”但看田路快哭了的樣子,隻能說:“開玩笑的,你快點去廁所吧,不然一哭起來要尿失禁了。”
“哦。”田路乖乖地站起來,嘴裡還逞強:“以我的腎功能,再忍個把小時都沒問題。”
方銘不耐煩地朝他擺擺手讓他趕緊進去。
原來在這個時空,我是沒有特殊能力的。
正想著,他身後突然被重重地在推了一把,他猛地朝前撲了過去,眼看著馬上就要撞上廁所的門時,他卻撲了個空。
眼前赫然已經變成了小鎮的民宿外。
“歡迎入住。”這是自己的聲音,從民宿小院大開的門望進去,這個世界的方銘正拎著客人行李,帶他們上樓。
等方銘下了樓,民宿老板娘問他:“你真的不打算回城裡找份穩定工作?”
“暫時不了,多陪陪外婆吧。”方銘開朗地說:“而且現在不是都流行畢業之後GAP一年體驗生活嘛。”
外婆還活著?
方銘心中一喜,拔腿往外婆的房子狂奔。
讓我再見外婆一眼!
兩邊的景色開始變化了,方銘心中著急,拜托拜托!
然而世界線的移動比方銘的速度快。
有一股力量將他推入了另一個世界,他一個沒站穩,撲倒在地上,抬眼一看,麵前已經變成了一個住宅大樓。
巨大的失望讓方銘一下子就脫力了,他沮喪地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坐到旁邊的石凳上,將自己的頭埋入掌心裡。
“小銘你怎麼坐在這兒?”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前方傳來。
方銘猛地抬起頭。
外婆正坐在輪椅上,關切地看著他。
方銘呆呆地望著外婆,眼淚突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哎,這是怎麼了?”外婆伸出手抹開他的眼淚:“被公司炒魷魚了?又跟人打架了?還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說到後麵越來越焦急。
方銘趕緊抓著外婆的手,搖搖頭:“剛才一陣風,吹了好多顆沙子進眼睛裡……”
“傻孩子。”
“外婆?”樓上傳來方銘的聲音:“你在跟誰說話呢?我下來接你。”
外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樓上,又轉頭看看已經撒開手,像犯錯的小孩一樣忐忑坐在麵前的方銘,笑了笑:“田路又來了?他的聲音跟你越來越像了。”
說著她摸了摸方銘的臉說:“我們上去吧。”
方銘不舍地站起來;“外婆您先上去,我想起來還要去買個東西,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