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卻沒有如期而至。
他睜開眼的時候,宙已經不見了身影。
折騰了半天,除了挨了一頓打,什麼都沒得到。
方銘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外婆家。
熟門熟路地爬進圍牆,又從野貓打開的窗戶爬進了臥室,習慣性地走進客廳,他定住了——
客廳裡,宙正端正地坐在沙發上,一本書正攤開擺在他身前的茶幾上。
看到方銘進來,他眼皮抬了抬,下巴朝書一揚,命令道:
“給我念吧。”
方銘悲喜交加地呆站了一會兒,才誠惶誠恐地走過去坐了下來,跟他隔開了幾乎兩個人的距離,吃力地撅著身體,探頭去看茶幾上的書。
果然還是《小王子》。
不過是方銘那本,想來他是把自己那本珍藏起來了。
口嫌體正直的臭小子。
“六歲那年,我在書上看到一幅很精美的畫……”方銘一邊用手指著書上的字念著,一邊偷偷觀察宙。
隻見他專注地看著書本,認真地聽著自己念出來的語句,黑色的劉海下,眼睛泛著新奇的光。
突然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對。”
方銘本能地抖了一下:“哪裡不對?”
宙重複他剛才念的話:“大人自己什麼都不懂,後麵一句不對。”
方銘仔細看了看書,書上寫的是:“大人自己什麼都不懂,總是要小孩來給他們解釋,這讓我覺得很累。”
而自己剛才看岔了,隻讀了“大人自己什麼都不懂,這讓我覺得很累。”
方銘趕緊補上漏掉的那句話,宙才滿意地眯起了眼睛,示意他繼續。
方銘心中暗暗稱奇,卻不敢多問。
很顯然,宙熟記著書中的內容,但卻不識字,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在他很小的時候,給他念過很多很多次,多到他能記住每一個字的讀音,卻從來沒有認識過這些字。
“聽說他是在回收站出生的。”
柳瑾的話仿佛在方銘耳邊又想起,那是關於宙的傳言。
誰給他念故事,又是誰寫下了那個“宙”,方銘突然對眼前這個動輒暴力相向的男人產生了好奇。
“啪——”他的臉被不重不輕地拍了一下。
方銘吃痛地捂住臉,怒視對方。
宙也很不高興:“不許走神!”
方銘反手“啪”地一下拍了自己另一邊臉。
老子以後再對這個暴力男好奇,就活該天天挨打!
念完兩章以後,宙合上了書。
“明天再念。”
說完就往臥室走去,走進臥室前,他才似乎想起來,停下來說:
“我答應幫你。”
雖然已有預期,但聽到他親口承諾,方銘還是興奮得跳起來。
宙有些嫌棄地問:“你,什麼時候能回去?”
那語氣顯然是希望他早點回去,他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方銘開心之下,掏出自己的口袋裡的彩票,在他麵前晃了一晃:“放心,不會太久的,我要回去兌彩票,最晚下下個月。”
宙勉強點點頭。
方銘陳述著他的計劃:“在那之前,我想儘量把周圍想回去的人都送回去。”
宙皺皺眉:“那有多少人?”
方銘考慮了一下,想到網吧裡那些年輕人,榮哥的無奈,柳瑾的堅決,還有老馬的諱莫如深,他歎了口氣:“說不定沒幾個人,不過他們還不知道我們的能力,我明天再去勸勸他們。”
宙皺眉:“為什麼要勸?”
方銘理所當然地:“他們還都那麼年輕,難道真的就這麼結束生命嗎?而且,哪怕不是回到屬於他們自己的世界線,那個失去了他們的世界線裡,一定有等著他們回去的人。”
宙似乎不理解,但他也懶得再問,隻是警告:“不要跟彆人提到我!”
“誒?”
他又強調了一下:“否則合作取消。”
說完他關了臥室的門,表示對話到此為止。
方銘對著房門做個鬼臉,雖然隊友如此不討人喜歡,但好在他的能力是神一樣的級彆,方銘表示知足了。
“有把握帶我們回現實世界?”
柳瑾半信半疑地看著興衝衝找來的方銘,說完她又朝老馬看了一眼。
老馬一副“我早料到”的樣子,對方銘說:
“說吧,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的特殊能力了吧。”
方銘終於可以說出自己的秘密和自己那個“無用”的特殊能力,他心情激蕩地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從小就能看到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