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記憶者引起了回收站的異常,那是不是記憶者離開回收站,它就會恢複正常?”張曉菲卻開始擔心另一個問題:“我是不是應該趕緊離開?”
方銘馬上接道:“那下次……”
湯基德卻斷然否定:“這個說法不成立,一年前,那個犯人不在回收站,張曉菲也沒有記憶,回收站並沒有恢複正常的跡象。”
大家心裡咯噔一下。
離他們有些距離的宙,這時突然抬眼看了一下他們,若有所思。
湯基德也不管大家還在消化,又自顧自地分析下去:“是不是要等到記憶者從回收站被刪除才行?”對老馬和方銘投向他的狠毒目光毫無察覺。
“刪除,是指消失嗎?”張曉菲輕輕地問。
老馬一腳把湯基德踢開:“他知道個屁。”
這簡直是對湯基德最大的侮辱,他掙紮著說:“有待驗證。”
“驗證個頭。”方銘也加入了對他的鎮壓。
老地圖,A市醫院。
已經讓方銘有種“家”和“教室”的感覺的那個熟悉的病房內。
今天的學生從小分隊會議回來後,有些心不在焉。
這可是在彆人的世界線裡都要學認兩個字的模範學生。
在他又一次欲言又止地看著方銘的時候,方銘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緊緊固定住,轉頭威脅他:“說吧,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宙一驚,轉過頭來,跟他四目相對。
方銘這才發現兩人的距離近得過分,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吹在他的臉上,視線不自覺地滑過他精致立體的五官,白皙細膩的皮膚,望進他那雙黝黑的眸子,他的心臟突然莫名其妙地停了一拍,讓他一下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宙等了一會兒,看他呆呆地盯著自己,以為他在捉弄自己,皺了皺眉,一把推開他。
方銘猛地回過神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將錯就錯衝上去跟他鬨:“來吧,好久沒跟你練練了,皮有點癢了。”
說完就揮舞著拳頭向宙發出虛假的攻擊,宙輕鬆地躲避著,順手開始反擊,他的拳頭像閃電一樣迅速,但剛剛能讓方銘險險避過。
鬨了一會兒,方銘大汗淋漓地倒在地上,眼中閃爍著快樂的光芒,他看著宙,笑容逐漸收斂:
“說吧。”
站在他身旁俯視他的宙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說:“你們說的記憶者,可能不止他們兩個。”
方銘一聽,猛地坐起來:“什麼?”
宙皺著眉,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方銘十分懷疑他是因為不想說太多話,才會對這麼重要的事情隻字不提。
方銘心裡雖急,卻也知道把他逼急了,他會把嘴閉的更緊,於是耐心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宙猶豫地看了看他,不確定地說:“我的頭疼,可能跟他們有關。”
“什麼?”方銘無法淡定了,他拉著宙的手猛地站起來,一個沒站穩,撲到了他身上,他順勢抓著他的雙臂,搖晃他:“你說清楚點!”
結果就是宙乾脆不說了。
方銘用不可思議的目光譴責了他十分鐘,而宙似乎已經把想說的話說完了,反而一身輕鬆地投入了他熱愛的學業中。
以方銘現在對宙的了解,他知道恐怕宙知道的也不多,這兩句話已經是他能說的全部了,於是纏了他一會兒也放棄了,開始絞儘腦汁地回想宙頭疼的情況。
宙的頭疼一直是方銘的一塊心頭大石,可是除非痛得掩飾不住被方銘發現,宙絕對不會主動告訴他,這讓方銘氣得罵了他好幾次。
可他越罵,宙藏得越深,就好像還聽不懂話的孩子,因為他受傷挨罵了,他避免挨罵的方法是把傷口藏起來。
於是方銘放棄了語言溝通,隻能自己暗中觀察。
他僅有的生活常識告訴他,頭痛可能跟著涼吹風了,睡眠不好,精神情緒狀態有關,但宙好像跟這些原因都搭不上邊。
跟回收站的人打聽,也都差不多這些反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醫生,卻是個婦產科醫生,他對頭疼的見解跟其他人也沒什麼區彆,而且他的建議——“去做個全麵檢查,照個核磁共振”除了讓方銘更憂慮之外,沒有任何可行性。
但是方銘也知道,對於宙來說,沒有所謂的可行性,這裡沒有醫生,沒有藥物,沒有檢查的儀器和設備。
在常規的治療幾乎無望的時候,方銘抓住的一線希望,是宙曾經的一句話——
“是回收站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