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在開始這個實驗的時候,並沒有想到,他所利用的規則,也因為他的實驗被改變了。
實驗開始時的回收站,引力秩序正常,因此無論是自謀殺的行凶者還是受害者,經曆了一場短暫的奇幻之旅之後,都能夠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這是徐先總能夠輕鬆找到吳永久等人的底氣——他們總會回到自己的世界線,就像他自己那樣。
但是,秩序的破壞,讓回收站從原本出入流暢的狀態,逐漸封閉,困在回收站裡的人,彆說回自己的世界,連回現實世界都變得困難。
方銘來到回收站之後,根據難易程度,給出了一個折中的解決方案——將難民送進不屬於他們的空白世界線。
這讓自謀殺的當事人們,糊裡糊塗地實現了世界線的交換。
方銘沉吟:“我懷疑,在回收站還沒有完全堵死之前,回收站也曾有過類似的操作。”
原世界線雖然引力更大,但因為有一個同一身份的人存在,斥力也更複雜,所以反而空白世界線更容易進入。
湯基德點頭:“這也符合吳永久的描述——幾次自謀殺之後,都沒有遭遇受害者回來搶奪世界線。”
對於絕大多數難民來說,自謀殺是無數條世界線上的自己一生也就碰上這麼一次的“中獎”,所以世界線的交換,隻是讓這一次“中獎”中的行凶者和受害者互換了人生。
但對於連環受害者的當事人們來說,“調劑方案”,卻會留下了一條複雜的“債務”線。
“你本想被殺,但是不小心殺人了那次。”方銘解釋道:“進入了彆人的世界線。”
“對啊。”吳永久點頭:“跟我第一次一樣。”
“如果是三年前,你很快就回到自己的世界線了。”方銘說:“那徐先的確能輕鬆地等到你。”
“但是,問題就出在,你第二次自謀殺殺掉而進入回收站的那個人,被調劑了,所以,他應該是去了你的世界線。”說到這裡,方銘語氣變得有些微妙:“徐先發現回去的不是你,或許會以為你逃掉了。”
“我……我……”吳永久抖了起來:“我哪裡敢?”
老馬歎口氣:“其實那時候,你就已經逃出過徐先的掌控了。”
吳永久呆若木雞。
方銘繼續說:“在其他世界線裡的你,又陸續殺了幾次自己,他們又依次被調劑去了你後來的世界,所以幾輪下來,你可以說已經藏得很深了,徐先再大的本事,也很難找到你,並把他自己準確地投送到你所在的世界線裡。”
湯基德也歎了口氣:“他恐怕都想不到,你到了其他世界線之後,還在兢兢業業地在完成他交給你的任務。”
這神煩小子說話還是一貫地殺人誅心。
吳永久的身體忽然抖得像篩子一樣:“怪不得,我在回收站見到他那天,他看我那麼怕他,特彆高興,一直誇我做得好。”
老馬說:“因為記得他的吳永久,才會那麼怕他。”
湯基德又來補刀:“失而複得的快樂。”
方銘不忍心地拍拍吳永久,說:“現在也不晚,這次我們把你送回那個空白世界線之後,隻要你不要再殺人,或者被殺,他就找不到你。”
吳永久的倒計時還有 15 天。
按照徐先跟他的約定,他應該很快會來找他。
這幾天吳永久心驚膽戰地數著剩下的日子,卻不敢再擅自離開,因為徐先曾笑著說:“如果你再自己逃走,那下次見麵可能就沒那麼愉快了!”
徐先不愉快,是要死人的。
老馬問吳永久:“他有沒有說過到時候怎麼讓你回去?”
吳永久搖搖頭:“他隻說一定能讓我回去,我不敢懷疑。”
老馬翻了個白眼,想嘲他兩句,但忍住了。
湯基德說:“我們原本認為,目前能將難民送回原世界線的,隻有方銘他們,現在看來,這個徐先恐怕也已經找到自己的辦法了……”
吳永久忽然想起一個線索:“他當時的原話是——”
“我們一起回去。”
“一起回?”方銘皺了眉。
“有趣!”湯基德又用起了他那個獨特的陰陽怪氣的腔調。
“有趣個鬼。”老馬懟了一句:“所以到時候,他會帶著這家夥一起走?可行嗎?”
這句話是問宙的。
宙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搖了搖頭,表示他也從來沒碰到過。
同一個世界線上的人,如果一起進入世界線重疊區,是不是能一起回到自己的世界線?
在回收站遇到同一個世界線來的人,或許不比在北極自由行遇到多年未見的小學同學的概率高,所以也從來沒聽說有人試過。
吳永久回憶著說:“他當時語氣很肯定,說他成功過。”
“那應該可行。”湯基德這是回答剛才老馬的那句話:“這個徐先每做一步,都會投石問路,這個方法看來他已經驗證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