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兩人都氣喘籲籲的時候，方銘才湊近宙的耳旁，耳語道：“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他順著宙美好的頸線，輾轉於他的喉結和下頜流連，喃喃認罪：“我本來就沒打算回去……本來想躲在哪個世界線，等……生米煮成熟飯再出來找你，哪知道……意外地發現了你的秘密。”

方銘滿足地歎口氣，心想，我真的死而無憾了。

他當然不敢說出來。

正仰著脖子被方銘親到失魂落魄的宙，眼神有些渙散，過了好久，那些話語才慢慢進入他的大腦。

看著他逐漸清明的眼神，方銘心道要遭，果然，下一刻他就被推開了。

“之前我就覺得不對勁，你明明被我迷得神魂顛倒，卻死死不鬆口說喜歡上我了。”

被還生著氣的宙推開一米遠的方銘，蹲在旁邊看了看前方還被綁得很老實的徐先，不時扔個石頭刷個存在感，又嬉皮笑臉地朝宙搭訕。

“誰被你……”宙漲紅了臉，明明還在氣憤當中，又被他不要臉的自戀逼得沒法保持沉默。

“我琢磨了很久，哪怕你對前任情人無法忘情，但我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比他長多了，他有的我都有，憑什麼你就對他死心塌地，移情彆戀不可恥，可恥的是，死活不承認的家夥！”方銘指著他義正嚴詞地控訴。

宙奇怪地盯了他半天，“你……”仿佛是被他氣到了。

過了一會兒，才自暴自棄地低聲自語：“根本沒什麼前任情人。”

“什麼？”方銘沒聽清。

“我跟那個方銘根本不是那種關係！”宙終於忍不住衝他喊。

這一聲充滿了壓抑多時的委屈和冤枉，也喊出了對他的不滿——“你這個笨蛋。”

“誒？”方銘懵了：“那你……”

“我不要你為了我死在這裡！”宙氣得衝他大叫，叫喊完還不解氣，他又一拳揍了過來。

“我也不要把你丟在這裡！”方銘也不甘示弱地喊回去：“更何況，你打算等我走了就去死，你他媽對得起我教你認的那麼多字嘛！”

想起自己剛剛聽到的對話，方銘氣得也蹬了宙一腳。

宙舉起的拳頭停了半天，最後停在方銘的衣領上，氣呼呼地紅了眼。

等兩人平靜下來，方銘終於弄明白了——

一切的根源都在跟湯基德的那次情感輔導。

宙那天從警務亭醒來，發現方銘不在身邊，正要去尋找，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其實他當時聽得一知半解。

他不明白為什麼方銘說自己是替身，也不懂方銘糾結的是什麼。

對他來說，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方銘那樣重要。

記憶中的媽媽沒有，那些阿姨們沒有，那個騙他的方銘更沒有。

“那天，兩本書飛走的時候，”宙隔著大衣，摸著口袋裡的書：“我一直知道我追的是哪本。”

比起模糊印象中的女人送的禮物，那個陪他嬉笑怒罵、教他識字數數的男孩，用自己的名字和塗鴉畫滿整本的畫冊，才是自己最最珍貴的寶藏。

後來，方銘的那些情感課程，愛情故事，愛情電影，讓宙懵懵懂懂地開始理解那天聽到的對話，還沒等他從方銘喜歡他的認知中開始暗喜，方銘吻了他。

跟排山倒海的甜蜜一起湧上心頭的，是對那天他聽到的對話的頓悟——

“如果自己接受了方銘的感情，他就要死在這裡。”

驚慌失措的他，推開了方銘，甚至打了他。

但是，自己對方銘的渴望根本藏不住，他也想要方銘的親吻，也想親吻方銘，於是他天真地想，隻要自己不承認，隻要方銘以為自己是替身，他就不會覺得自己應該以死來換取自己的愛。

很多次，宙都以為自己要瞞不過去了，但好在方銘卻對自己的“替身”身份深信不疑。

方銘張口結舌地聽著，結巴地說：“所以……都是我戲太多惹的禍？”

宙狠狠地擦了下鼻子，點了點頭。

方銘一時半會兒有點宕機，他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忽然想起一事，無比惋惜地拍著大腿：“早知道那時候也彆管三七二十一跟你做到底了，天大的遺憾啊！”

他沒臉沒皮的發言，引得宙忍不住瞪他一眼。

“你也是，明明喜歡我，為什麼還老是推開我？”方銘嗔怪著說：“害我以為你始終忘不了彆人！”

“我不想你在跟我……”宙紅著鼻頭，說話還有些可愛的鼻音：“那樣的時候，還以為我心裡想著的是彆人。”

方銘看他那樣子，心癢難耐，自然又湊上去一番糾纏。

“可惜現在有個死電燈泡，不然我們現在……”

被孤獨地綁在樹林中的徐先，忽然覺得背脊一陣發涼。